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由远及近,闪烁的蓝红光晕透过树叶间隙,投下令人心慌意乱的光斑。
医护人员训练有素地抬着担架冲了过来,迅速围拢到谢徊身边。为首的医生快速检查了一下谢徊的瞳孔、脉搏和呼吸,脸色瞬间凝重。
“孩子意识丧失,脉搏细速,面色苍白,考虑严重内出血,休克状态!必须立即加压输液,保持呼吸道通畅,固定颈部和脊柱,小心平移至担架!快!”医生语速极快地下达指令,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两名护士立刻上前,一人熟练地给谢徊戴上了氧气面罩,另一人开始建立静脉通道,进行快速补液。
他们动作轻柔却极其迅速,小心翼翼地用颈托固定好他的头颈部,然后几人合力,将谢徊平稳地转移到了担架上。
整个过程,林念念都紧紧攥着爸爸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她看到谢徊被抬上担架时,那毫无生气的小腿无力地垂落了一下,她的心也跟着狠狠一抽。
“家属!谁是家属?快跟着上车!”医生喊道。
郭梅抱着还在抽噎的小儿子,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似乎还没从巨大的冲击和后续的混乱中完全回神,脚下像是被钉住了,没有立刻上前。
“我是家属!”林军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他快速对林念念说:“念念,你先去舅妈家,爸爸去医院,有什么事马上给你妈打电话!”
“不!爸爸!我也要去!”林念念死死拉住爸爸的衣角,眼泪又涌了出来,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决和哀求,“求你了爸爸!”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必须去,她不能让他一个人面对那冰冷的医院和可能到来的……未知。
林军看着女儿哭得通红却异常执拗的眼睛,又看了一眼担架上那个可怜的孩子,再瞥了一眼旁边魂不守舍的郭梅,一咬牙:“好!快上车!抓紧时间!”
救护车门“哗啦”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嘈杂的议论和郭梅终于反应过来的、带着哭腔的“等等我……”。
车辆发出尖锐的鸣笛,朝着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车厢内,空间狭小而压抑,充满了消毒水的气息。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更衬得气氛紧张。
医生和护士还在紧张地忙碌着,监测着谢徊的生命体征,不停地通过无线电和医院急诊科联系,通报着情况。
林念念紧紧挨着爸爸坐在角落的折叠椅上,小手冰凉。
她看着躺在担架床上一动不动的谢徊,看着他被氧气面罩覆盖了大半的、苍白得可怕的小脸,看着他身上连接的各种线和管子。
那么重的花盆,这该有多痛啊…
她忍不住伸出手,极其小心地、轻轻地碰了碰他垂在担架边、同样冰凉的手指。
“谢徊……”她声音哽咽,低低地呼唤,“要坚持住……很快就到医院了……你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林军搂紧女儿的肩膀,看着眼前的情景,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他拿出手机,再次给沈虹打了个电话,简单快速地说明了情况。
救护车一路风驰电掣,闯过红灯,超越无数车辆,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县人民医院急诊中心。
车门打开,等候在门口的急诊医生和护士立刻接手,推着担架床朝着抢救室狂奔。
“疑似高空坠落重物砸伤!左侧腰背部着力!意识丧失!休克状态!路上补液1000ml,生命体征不稳定……”随车医生语速飞快地和接诊医生进行着交接。
林军拉着林念念,紧跟在后。
抢救室的门在他们面前“砰”地一声关上,红色的“抢救中”灯牌亮起,将他们无情地隔绝在外。
走廊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灯光白得刺眼。林念念靠着冰凉的墙壁,慢慢地滑坐到走廊的长椅上,眼睛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爸爸去办理相关的手续了。
周围人来人往,嘈杂喧闹,她却觉得世界一片寂静,只剩下那盏红色的灯牌,和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心跳声。
消毒水的味道无孔不入,刺激着林念念的鼻腔,也让她本就因惊吓和焦虑而隐隐作痛的脑袋更加昏沉。
她蜷缩在冰凉的塑料长椅上,视线死死锁住那扇紧闭的抢救室大门。她的双手紧紧交握,指甲无意识地掐进了手心里,留下几个浅浅的白痕。
林念念感觉自己的思绪有些恍惚,头痛一阵阵加剧,耳边似乎有模糊的、尖锐的哭喊声和更加嘈杂混乱的记忆碎片翻涌上来,却又抓不住具体内容,只留下一种冰冷彻骨的恐惧和绝望感,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林军办完手续回来后,看见女儿蜷缩在椅子上。他默默地将女儿揽进怀里,用自己粗糙却温暖的大手包裹住她冰凉的小手。
他知道林念念一定吓坏了。
“别怕,念念,医生正在全力救他。”林军的声音低沉,试图给予安慰,但他自己紧蹙的眉头和紧绷的下颌线却泄露了同样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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