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铺子出来，太阳已经西斜。苏知娴没有直接回村，而是去肉铺找了张屠户，定了长期供肉的契约——以后每天送十五斤后腿肉到翠花婶家，价钱按批发价算。
回到村里时，天色已暗。翠花婶正在院里喂鸡，见她来，忙放下簸箕：“知娴回来了！明远安顿好了？”
“安顿好了。”苏知娴拉着她坐下，掏出契约，“婶子，有件要紧事跟你商量。”
她把调整生产的计划详细说了一遍。翠花婶听完，整个人都呆住了，手里的鸡食撒了一地。
“交……交给我？还……还分红？”
“嗯。”苏知娴把契约递给她，“以后肉的初加工就拜托婶子了。每天张屠户会送肉过来，您按我说的处理——切多厚，腌多久，放多少调料包。处理好后，第二天一早送到镇上铺子。”
她拿出那几个小油纸包：“这是腌肉的调料，一包能腌五斤肉。具体配方您不用管，按说明操作就行。每卖出一斤肉脯，给您一文钱分红。”
翠花婶的手抖得厉害，眼泪“唰”地流下来：“知娴……我……我……”
“婶子别哭。”苏知娴握住她的手，“您帮了我们这么多，这是您应得的。以后好好干，分红会越来越多。”
“我……我一定好好干！”翠花婶抹着泪，声音哽咽，“我发誓！要是干不好，我……我没脸见你！”
“别说这些。”苏知娴笑道，“明天就开始。先试着处理五斤肉，我教您怎么切怎么腌。”
从翠花婶家出来，月亮已经升起来了。苏知娴回到家时，院子里飘出饭菜香。苏语棠正在灶前炒菜——韭菜炒鸡蛋，韭菜是后山摘的，鸡蛋是翠花婶送的，油一热，“滋啦”一声，香气扑鼻。
“回来啦？”苏语棠头也不回，“怎么样？”
“都办妥了。”苏知娴洗了手，“明远安顿好了，山长很满意。翠花婶也答应了，感动得直哭。孙记那边……又来找事，不过不用管他。”
“孙记？”苏语棠挑眉，“那个炒货铺？他想干嘛？”
“想合作，利润对半分。”苏知娴盛饭，“我拒绝了，他就威胁说要模仿咱们的肉脯。”
“让他模仿。”苏语棠冷笑，“咱们的配方经过多少调试，他模仿得出来才怪。再说了，就算模仿出来，味道也差得远。”
晚饭很简单：韭菜炒鸡蛋、青菜汤、糙米饭。但明轩吃得很香，连吃了两碗饭。静姝小口吃着，偶尔抬头看娘亲。
饭后，苏知娴在灯下重新整理账本。存款二十八两五钱，明远带走二两，还剩二十六两五钱。新店开业备货要五两，家里日常开销二两，给翠花婶的启动资金一两……
算着算着，她忽然笑了。
“笑什么？”苏语棠凑过来。
“笑咱们。”苏知娴合上账本，“半年多前，咱们还在为下一顿饭发愁。现在呢？有了铺子，有了生意，有了存款，明远去了县学，静姝会画画，明轩活泼健康……还有了你这个得力助手。”
“那是。”苏语棠得意地扬起下巴，“不过最厉害的还是苏大厨您啊。从零开始，白手起家，现在都要开分店了。这要是在现代，妥妥的创业偶像。”
“少贫嘴。”苏知娴笑着推她，“睡觉去，明天还要早起教翠花婶呢。”
夜深了，油灯如豆。
苏知娴推开窗，看向西墙画廊。月光下，那些画越发清晰了。而最新的一幅，是静姝今天画的：一个青衫少年站在学堂门口，回头微笑。
画旁写着一行小字：
“哥哥上学，要加油。”
字迹稚嫩，但一笔一划，满是真情。
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很快又归于寂静。
三月十五的夜，温柔而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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