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晓得。”翠花婶接过肉脯,匆匆走了。
灶房里又安静下来。苏语棠走到苏知娴身边,看着窗外:“我以为你会心软去见一面。”
“不会。”苏知娴淡淡道,“有些界限,越过了就回不来了。我给钱给药,是不想良心不安。但见面……没必要了。”
“也好。”苏语棠拍拍她的肩,“恩怨分明,该狠时狠,该善时善。咱们苏老板,越来越有大将风范了。”
“少贫嘴。”苏知娴瞪她一眼,脸上却有了笑意,“走,去看看招牌挂得怎么样。”
午时初,雨停了。翠花婶坐着老赵的马车回到村里,怀里揣着三包药材和二两碎银子。
马车在村口停下,翠花婶没直接去苏家,而是先回了自己家。她把药材用布包好,银子贴身藏着,这才往苏家老宅走去。
苏家老宅比她上次来时更显破败。院墙的土坯掉了几块,露出里面的稻草;院门虚掩着,门轴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
推开院门,院子里静悄悄的。晾衣绳上挂着几件洗得发白的衣裳,在微风中轻轻摆动。灶间飘出淡淡的药味,混着柴火烟味,有些呛人。
“苏婶子?”翠花婶喊了一声。
灶间门开了,苏老太探出身来。不过几天功夫,她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眶深陷,头发花白而凌乱。看见翠花婶,她勉强挤出个笑:“翠花啊,你怎么来了?”
“听说苏叔病了,我来看看。”翠花婶走进院子,把手里的布包递过去,“这是……治中风的药,仁济堂抓的,最好的药材。”
苏老太接过布包,手有些抖。她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分门别类包好的药材,每包上都写着药名和用量。
“这……这得多少钱……”苏老太声音哽咽。
“别问钱,先治病要紧。”翠花婶又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塞到苏老太手里,“这里头有二两银子,你拿着,抓药、买米、请郎中……都够用一阵子。”
苏老太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布包差点掉在地上:“这……这我不能要……”
“拿着!”翠花婶按住她的手,“不是我的钱,是……是知娴让送来的。”
苏老太整个人僵住了。
“知娴说,这是看在同村一场的情分上,也是最后一次。”翠花婶一字一句转述,“从此以后,恩怨两清,各不相欠。她……不会来看你,你也别去找她。”
苏老太的嘴唇哆嗦着,眼泪“唰”地流下来。她捧着药和银子,像捧着滚烫的山芋,又像捧着救命稻草。
“她……她还说什么?”苏老太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没了。”翠花婶摇头,“婶子,过去的事……就算了吧。现在治病要紧,把苏叔照顾好,你们老两口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苏老太“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翠花婶吓了一跳,忙去扶她:“婶子,你这是做什么!”
“我……我对不住她……”苏老太跪在地上,哭得浑身发抖,“我对不住知娴……对不住孩子们……我……我不是人……”
“别说了,都过去了。”翠花婶用力把她扶起来,“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好好过日子吧。”
她把苏老太扶到屋里。苏老汉躺在床上,盖着薄被,半边脸歪着,嘴角流着口水。看见有人来,他眼睛动了动,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老头子,翠花来看你了。”苏老太擦擦泪,去拧了热毛巾给苏老汉擦脸,“你看,这是知娴送来的药,最好的药……咱们有救了……”
苏老汉的眼睛直直看着房梁,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翠花婶待不下去,说了几句宽慰话就告辞了。走出院门时,她回头看了一眼。苏老太还站在门口,手里紧紧攥着药包和银子,望着镇子的方向,眼泪无声地流。
风吹过,院子里的老槐树叶子“沙沙”作响,像是在叹息。
傍晚时分,翠花婶回到镇上。苏记新店已经挂好了招牌,工人正在做最后的清扫。黑底金字的“苏记”在夕阳下闪闪发光,气派得很。
她到后院找到苏知娴,把去苏家的事简单说了说,省去了苏老太下跪的细节——她怕苏知娴心软。
“药和银子都送到了。”翠花婶道,“苏婶子……哭了。”
苏知娴正在调新的蜜汁配方,闻言手里的勺子顿了顿,又继续搅拌:“哭了就哭了吧。日子是她自己选的,怨不得别人。”
“嗯。”翠花婶转移话题,“新店什么时候开业?”
“初六。”苏知娴道,“还有三天。婶子,您到时候可得来,咱们好好热闹热闹。”
“一定来!”翠花婶笑道,“我给你们帮忙。”
正说着,前院传来王掌柜的声音:“苏娘子在吗?”
苏知娴迎出去。王掌柜是来送请柬的——新店开业,要请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来捧场。请柬已经写好了,用的是洒金红纸,很是喜庆。
“初六巳时开业,我请了舞狮队,还要放鞭炮。”王掌柜兴致勃勃,“镇上几家大铺子的掌柜我都请了,县学的陈山长那边,我也递了帖子。苏娘子,咱们这回可要一炮而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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