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镇街面挂起了红灯笼。
苏家小院里,苏知娴正指挥着周嫂子往马车上搬东西——三口大木箱,装的都是要带回村过年的物什。
“娘,这件新棉袄要不要带上?”静姝从屋里探出头,手里举着一件绣了缠枝梅的绯红袄子。
“带上。”苏知娴笑道,“今年咱们在自家新房里过年,得穿得鲜亮些。”
明轩正在院角练拳,一套拳法打完,额头上冒着热气:“娘,咱们什么时候走?我昨晚梦见咱家那棵枣树了!”
“急什么?”苏语棠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刚蒸好的枣泥糕,“先把早饭吃了。大勇叔说巳时(上午九点)来接,误不了。”
枣泥糕热气腾腾,红枣的甜香混着糯米的软糯气,在冬日的晨雾里格外诱人。明远帮着摆好碗筷,一家人围坐桌边,气氛比平时多了几分雀跃。
早饭简单:枣泥糕、小米粥、酱瓜。但每个人都吃得香甜——这是要“回家”前的最后一顿镇里饭。
饭后,苏知娴开始清点给老主顾的礼盒。这些都是她连夜赶制的“苏记”年礼:六格雕花红木盒,分装着——
“猪肉脯三味拼、秘制辣油一瓶、养生八珍糕、梅花酥六枚、肉松一罐、还有静姝画的‘岁寒三友’笺纸一套。”苏语棠如数家珍,手指轻点着盒子,“这一盒成本就得二百文,咱们送了八家,真是下血本了。”
“该花的钱。”苏知娴仔细检查着包装,“陈员外、冯老太爷、林夫子、王掌柜,还有那几位长期订养生系列的老夫人……都是咱们的贵人。礼数到了,来年才好走动。”
正说着,周嫂子带着荷花、杏花等一众员工进来了。大家脸上都带着笑,手里拎着刚领的工钱和年礼——每人一个红封,两斤猪肉,一包点心,还有苏知娴亲手缝的棉护膝。
“夫人,这、这也太厚了……”荷花摸着红封里沉甸甸的铜钱,眼圈有点红。
“应该的。”苏知娴温声道,“这半年辛苦你们了。正月里铺子歇到初八,初九上工。回去好好过个年。”
杏花嘴快:“夫人放心!过了年咱们还来!我娘说了,能在苏记干活是福气!”
送走伙计,李大勇也到了。除了那辆新买的旧马车,他还借了辆驴车——东西实在太多。
“李叔,麻烦你了。”明远帮着往车上搬箱子。
“客气啥!”李大勇笑得憨厚。
马车轱辘压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苏语棠和静姝坐一辆车,明远、明轩跟李大勇坐驴车,苏知娴则押着最重要的年货车。
出了镇子,田野上覆着薄雪,远处的苏家村炊烟袅袅。
“快看!”静姝掀开车帘,指着远处,“那是咱们家!”
果然,村口那片空地上,一栋青砖灰瓦的五间大房静静矗立。院子围了齐整的篱笆,门前那棵老枣树虽叶子落尽,枝干却遒劲地伸向天空。
苏语棠心里莫名一热。穿越而来大半年,从破屋漏雨到如今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家,那种踏实感,是镇上租来的小院给不了的。
马车在院门前停下。翠花婶早得了信,带着她家二丫等在门口,见车来,忙迎上来:“可算回来了!屋里炕都烧热了!”
堂屋宽敞明亮,青砖铺地,正中一张八仙桌,四条长凳。东边两间是卧房,西边一间做书房,一间做储物。厨房单独建在院子东侧,灶台、碗柜都是新打的。
“这炕真暖和!”明轩第一个扑到东屋炕上,打了个滚。
苏知娴里外看了一遍,眼眶发热。
“翠花婶,作坊那边都安排好了?”她定定神,问起正事。
“放心!肉都腌上了,按你说的,腊月廿八再最后熏一批,够卖到正月十五。”翠花婶擦擦手,“就是……昨儿个老宅那边,苏老三媳妇过来转了一圈,在作坊门口张望,我没让她进。”
苏知娴眼神微凝,随即舒展:“知道了。咱们过咱们的年,不相干的人不必理会。”
安顿好行李,已是午后。简单吃了带来的干粮,一家人开始布置新房。
明远和明轩负责贴春联、挂灯笼。苏知娴带着静姝剪窗花——红纸铺开,剪刀游走,不一会儿,鲤鱼、喜鹊、福字就活灵活现。
苏语棠则钻进厨房,准备祭祖和年夜饭的食材。从镇上带回的年货摆了一地:五斤五花肉、两只活鸡、一尾大鲤鱼、各式干果、红糖、糯米粉……
“棠棠,晚上简单吃点,炖个白菜豆腐就行。”苏知娴探头进来,“明天再忙年夜饭。”
“知道啦!”苏语棠嘴上应着,手里已经开始处理那条鱼。刮鳞、去鳃、开膛,动作利落,“这鱼真肥,鱼籽满满的,炸了给明轩当零嘴。”
“就知道惯着他。”苏知娴笑骂,却也挽起袖子帮忙剥蒜。
闺蜜俩在厨房里配合默契。苏知娴切白菜,刀工匀称;苏语棠生火,柴禾在灶膛里“噼啪”作响。大铁锅烧热,下一勺猪油,“滋啦”一声,姜蒜爆香,白菜下锅翻炒,再倒入豆腐和清水,盖上锅盖慢慢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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