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给夫子的，你别吃光了。”苏语棠拍开他的手，“等回来给你做一大锅。”
正月十五，元宵节。这是明远在家过的最后一个节日。
按照习俗，晚上要吃元宵。苏语棠别出心裁，做了三种馅儿：黑芝麻糖馅、红豆沙馅，还有咸口的鲜肉馅。
“鲜肉元宵？”明轩第一次听说，“元宵还能是咸的？”
“尝尝就知道了。”苏语棠把包好的元宵下锅。白白胖胖的元宵在沸水里翻滚，渐渐浮起，变得晶莹剔透。
捞出来，一人一碗。明远舀起一个鲜肉元宵，咬开，汤汁鲜美，肉馅弹牙，竟是意想不到的好吃。
“这个可以加进铺子的菜单。”苏知娴品评道，“就叫‘四喜元宵’，甜咸都有，寓意好。”
吃完饭，一家人去镇上看灯。青石镇今年的灯会格外热闹，主街挂满了各色灯笼：兔子灯、荷花灯、走马灯……还有猜灯谜的摊子，围满了人。
明远带着弟妹猜了几个灯谜，赢了两盏小灯笼。静姝要了盏莲花灯，明轩选了老虎灯。
回家的路上，明轩提着灯笼跑在前头，老虎的影子在地上跳跃。静姝小心翼翼护着自己的莲花灯，生怕蜡烛晃灭了。
苏知娴和苏语棠走在后面，看着孩子们的背影。
“真快。”苏知娴轻声道，“感觉昨天明远还是个小豆丁，转眼就要离家求学了。”
“孩子总要长大的。”苏语棠握住她的手，“好在咱们在他身边，看着他一步步走稳。”
正月十六，出发的日子终于到了。
天还没亮，苏家就忙碌起来。两辆马车停在院门口，一辆坐人，一辆拉行李。李大勇早早来了，帮忙捆扎箱子。
“被褥得用油布包好，万一路上下雨。”他经验老到，“吃食单独放，别跟书压一起。”
明远的行李装了满满一箱书、一箱衣物、还有个小箱装零碎。此外，全家人的换洗衣物、路上的干粮、送给府学的礼物，又装了一车。
“差不多了。”苏知娴最后检查一遍，“该带的都带了。”
晨光微熹时，一家人登上马车。翠花婶和周嫂子来送行，眼眶都红红的。
“夫人放心去，铺子有我们呢。”周嫂子道。
“明远，好好读书！”翠花婶塞给明远一包煮鸡蛋，“路上吃。”
马车缓缓启动。明远从车窗探出头，看着熟悉的青石镇在晨雾中渐渐远去。
说不惆怅是假的。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离开家，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但当他回头，看到母亲温柔的目光、弟弟妹妹依偎在身边，心里又充满了力量。
他不是一个人去闯荡。他的背后，有整个家在支撑。
马车驶上官道，迎着初升的朝阳，向着府城的方向，稳稳前行。
新的一年，新的旅程，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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