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依旧带着寒意,却再也吹不散领地内弥漫的紧张与肃杀。田间劳作的景象暂时被另一种更为急促的忙碌所取代。杨戬的命令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层层涟漪,迅速转化为整个领地的共同行动。
加固防御,成了压倒一切的首要任务。
木匠汤姆成了最忙碌的人之一。他带着所有能调动的人手,扑向了那道简陋的、在冬日袭击中就已摇摇欲坠的木质围墙。
“这里!对!这根柱子被火球燎过,里面都碳化了,不顶用了,换掉!”汤姆用斧背敲击着一根焦黑的木桩,声音沙哑却充满干劲。几个青年喊着号子,用绳索套住腐朽的木桩,奋力将其拉倒,溅起一片泥浆。新的、更为粗壮的原木被迅速立起,深深地砸入冻土解冻后变得松软的地基中。
“缝隙!所有的缝隙都要堵死!用泥巴混合茅草,给我糊严实了!一根箭都别想射进来!”汤姆大声指挥着。妇孺们负责和泥、传递茅草,男人则负责填充和夯实。围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厚实、完整起来。
铁匠铺里,炉火前所未有地旺盛燃烧,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密集得如同暴雨敲打屋檐。汉斯赤裸着上身,浑身被汗水和煤灰浸透,肌肉虬结的手臂疯狂地抡动着铁锤。他没有再熔炼那珍贵的“神铁”,而是将之前缴获的黑石领私兵的那些破损武器、盔甲碎片统统回炉。
“快!再加把劲!老爷要的是数量,是锋利!”汉斯对两个给他打下手的年轻流民吼道。通红的铁块在铁砧上被反复锻打,延展,最终变成一支支虽然粗糙却闪着寒光的矛头,或者三棱状的箭簇。淬火的嗤啦声不绝于耳,白色的水汽混合着汗味和铁腥味,弥漫在小小的铁匠铺中。
猎人盖文则带着他的几个老伙计,如同幽灵般潜入了领地外围的林地。他们对这片土地了如指掌。
“这里,兽径交叉口,挖个陷坑,底下插上削尖的硬木桩,上面用细树枝和落叶盖好。” “那棵歪脖子树看到没?绑上绳索,做成绊索,另一头连到那丛灌木后面,人一绊倒,树杈弹起来能打晕人!” “这些藤蔓,对,就这么拉起来,挂在两树之间,矮一点,专绊马腿!”
他们充分利用地形,设置着各种简陋却致命的陷阱。没有精妙的机关,全是猎人对猎物最直接有效的捕杀技巧转化而来。每一处陷阱布置好,盖文都会仔细检查,确保隐蔽性,并在旁边留下只有自己人才能看懂的细微标记。
领主府前的小空地上,气氛同样严肃。
杨戬站在前方,面前站着二十名被挑选出来的青壮年。他们是从流民和原本的领民中选出的最健壮、最胆大、也是学习识字算术时表现最专注的一批人。此刻,他们穿着五花八门的破烂衣服,手里拿着刚刚从仓库里翻找出来的、锈迹斑斑的旧柴刀、草叉,或者干脆就是一根沉重的硬木棍。只有少数几人,手里拿着汉斯新鲜出炉、还带着锻打余温的简陋长矛——仅仅是在木杆上套了个矛头而已。
他们的站姿松松垮垮,眼神里混杂着紧张、兴奋和一丝茫然。这就是领地全部的“武装力量”。
杨戬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每一个人。他没有说话,只是这样沉默地注视着。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让这些原本还有些躁动的青壮年渐渐屏住了呼吸,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杆,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精神一些。
“你们手中的,不是农具。”杨戬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之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从今天起,它们是武器。而你们,也不再仅仅是农夫、流民、木匠或者猎人。”
他顿了顿,目光更加锐利:“你们是这片土地的第一道,也可能是最后一道防线。你们的身后,是你们的父母妻儿,是你们刚刚开垦、等待播种的土地,是你们好不容易才看到的、活下去的希望!”
“黑石领的豺狼,想要夺走这一切!想要把我们重新踩进泥地里!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二十个喉咙里迸发出怒吼,尽管参差不齐,却充满了血性。
“很好。”杨戬点头,“光靠吼声吓不退敌人。从今天起,你们便是领地民兵队的第一批队员。我会教你们如何更有效地使用你们手中的‘武器’,如何配合,如何在战场上活下去,并且杀死敌人。”
他没有传授高深的功法战技,那对现在的他们来说毫无意义。他教的,是最简单、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杀人技和保命术。
如何利用地形隐蔽,如何观察敌人动向,如何最省力地劈砍、突刺,如何格挡致命的攻击,如何在混战中保护自己和身边的同伴。
他亲自示范,动作简洁凌厉,没有任何花哨,每一次挥击、每一次格挡都带着沙场淬炼出的、纯粹的杀戮意味。他甚至教他们如何利用手中的草叉限制对方行动,如何用木棍敲击敌人的膝盖、手肘等脆弱关节。
训练是艰苦而枯燥的。这些从未经历过战阵的农夫,一开始动作笨拙,配合生疏,时不时还会误伤到自己人。但在杨戬冰冷的目光和毫不留情的呵斥下,没人敢抱怨偷懒。汗水浸透了他们破旧的衣衫,肌肉酸痛得如同火烧,但他们的眼神却越来越专注,动作也越来越有模有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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