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那声低沉冰冷的警告,如同无形的警钟,瞬间敲碎了溪边短暂的松懈。
汤姆和山姆的身体猛地一僵,捧水的手顿在半空,眼中的疲惫瞬间被锐利的警惕取代。他们甚至没有回头去看对岸,而是凭借着多次生死搏杀形成的默契,身体微微调整角度,用眼角的余光,极其自然地向对岸那片稀疏林地扫去。
没有明显的敌人,没有刀剑的反光,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和溪流的潺潺水声。
但领主大人说有人,那就一定有人!
汤姆缓缓放下水袋,手指看似无意地搭上了腰间的刀柄。山姆慢慢直起身,将昏迷的艾伦往一块岩石后挪了挪,猎弓的弓弦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扣上了箭矢。
另一个民兵杰克虽然慢了半拍,但也感受到了骤然紧张的气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握紧了手中的长矛。
杨戬依旧维持着撩水洗脸的姿态,水流从他指缝间滑落,独眼的瞳孔却微微收缩,如同最老练的猎手,锁定了对岸几处看似毫无异常的阴影。
刚才那一闪而逝的反光,绝非错觉。至少有三人,隐藏在对岸的树后和岩石缝隙中,伪装得极好,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呼吸也被水流声完美掩盖。但他们身上那股子经过严格训练、刻意收敛却依旧存在的煞气和等待猎物的耐心,却瞒不过杨戬那历经杀场淬炼出的直觉和残破天眼的模糊感知。
是专业的杀手或者斥候。比之前遇到的裂骷佣兵团更加难缠。
他们的目标是谁?是巧合遭遇?还是……冲着他手里的黑色棱柱来的?
杨戬大脑飞速运转。对方占据地利,以逸待劳,己方人人带伤,体力耗尽,还有一个昏迷的伤员,硬拼胜算极低。必须想办法破局。
他目光扫过清澈的溪流,心中瞬间有了计较。
他继续若无其事地清洗着手臂,同时用极低的声音,借助水流声的掩护,对最近的汤姆道:“佯装不知,慢慢后退,向右侧那堆乱石靠拢。听我口令,准备过河。”
汤姆瞳孔微不可查地一缩,瞬间明白了杨戬的意图——右侧下游十几米外,河床陡然收窄,水流湍急,但水底有几块巨大的卵石可以落脚,是渡河的点。领主这是要反客为主,强行渡河反击?或者……只是疑兵之计?
他没有丝毫犹豫,微微颔首,然后故作自然地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对山姆和杰克使了个眼色,声音稍微放大了一点,带着疲惫道:“这水真凉快,就是有点扎骨头。走吧,抓紧时间过河,对岸找个地方好好歇歇脚。”
说着,他开始慢悠悠地收拾水袋,看似随意地向右侧移动。
山姆和杰克也心领神会,一边附和着,一边搀扶起艾伦,看似散漫地跟着汤姆移动。
对岸的埋伏者似乎没有察觉异常,依旧沉寂无声,如同耐心的毒蛇。
杨戬也缓缓站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对岸,实则再次确认了那几处埋伏点的位置。
一步,两步……小队缓慢而“自然”地向着下游乱石堆移动。
距离乱石堆还有五六米。
对岸依旧没有动静。
是判断失误?还是对方沉得住气?
就在汤姆的脚即将踏上乱石堆的边缘,心神稍有松懈的刹那——
“咻!”
一声极其轻微、却尖锐无比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一道乌光如同毒蛇出洞,从对岸一簇茂密的灌木后电射而出,目标直指正在移动的、背着艾伦的汤姆的后心!
是弩箭!军用劲弩!
对方动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是杀招,目标直指看似负担最重、行动最不便的汤姆!
“小心!”杨戬早已全神戒备,几乎在弩箭射出的瞬间就厉声预警,同时身体猛地向汤姆侧前方撞去!
汤姆也听到了那致命的破空声,生死关头爆发出惊人的反应,身体就着杨戬一撞之力,猛地向侧面扑倒!
嗤!
淬毒的弩箭擦着汤姆的肋下飞过,狠狠钉在他刚才位置前方的乱石上,箭尾剧烈颤抖!
“敌袭!”山姆怒吼一声,几乎在弩箭落空的同时,看也不看,凭借声音来源的判断,反手就是一箭射向对岸的灌木丛!
与此同时!
“杀!”对岸响起几声短促的呼喝!
另外两个埋伏点也同时发动攻击!又是两支弩箭射向刚刚扑倒的汤姆和杨戬!同时,三道穿着灰绿色伪装服、手持利刃的身影如同猎豹般从隐藏点扑出,迅猛无比地涉水冲过溪流,直扑过来!他们的目标明确,两人缠向杨戬和汤姆,另一人则直取受伤的杰克和昏迷的艾伦!
配合默契,行动迅捷,显然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结阵!保护伤员!”杨戬在扑倒的瞬间就已拔刀在手,格开一支射来的弩箭,身体如同弹簧般跃起,迎向冲来的两名敌人!
汤姆也狼狈地翻滚起身,将背上的艾伦塞到一块巨石后面,怒吼着挥刀劈向冲来的敌人!
山姆不断开弓,压制对岸可能存在的其他弩手,但冲过河的三名敌人已经近在眼前,弓箭难以施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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