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轮转,秋意渐深。真君领地在废墟之上顽强生长,已然焕发出一副截然不同的崭新面貌。那道以青石为基、掺杂了黑曜石粉与龙鳞碎屑、由悟空亲手夯实、高达五丈的厚重城墙,如同一条苏醒的灰色巨蟒,雄踞于神陨战场边缘,将内里的生机与外面的荒凉死寂清晰地分割开来。墙头之上,每隔数十米便矗立着一座木石结构的哨塔,塔内架设着汤姆精心打造、经由艾伦附魔了“鹰眼术”与“精准”符文的重型弩机,寒光闪闪的弩箭斜指苍穹,无声地散发着凛冽的警告。
城墙之内,原本的焦土与残骸已被彻底清理,取而代之的是纵横交错、以碎石铺就的整洁街道,以及一排排排列整齐、以坚固铁木为框架、填充夯土、覆以防火瓦片的崭新民舍。虽然依旧简陋,却充满了井然有序的活力。领地中央,那柄青铜残剑所在的广场,面积扩大了一倍,地面以打磨平整的青石板铺就,成了领民们聚集、交易、孩童玩耍的核心区域。残剑周围,更是由艾伦主持,刻画了一圈更加复杂、能与残剑煞气产生共鸣的预警与防御复合阵纹,寻常人等根本无法靠近核心。
一股混合了汗水、新木、泥土以及炊烟的、独属于新生家园的气息,在领地内弥漫、升腾。幸存的领民们脸上,少了往日的惊惧与麻木,多了几分踏实与希望。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或是照料新开垦的、环绕着城墙根的那一圈圈梯田(利用龙息焚烧后富含矿物质的土地),或是在汤姆的铁匠铺、新建的皮革坊、木工房里忙碌,又或是在老约翰的组织下进行着日常的操练。整个领地,如同一台抹去了锈迹、重新添油紧固的战争机器,虽然依旧弱小,却已初具筋骨,运转有序。
然而,这片在血火中涅盘、于强敌环伺下倔强生存的领地,就如同黑暗荒野中突然燃起的一堆篝火,不可避免地吸引了四面八方的目光。这些目光中,有好奇,有贪婪,有忌惮,更有毫不掩饰的恶意。
最先嗅到气味蜂拥而至的,是那些将“利润”刻进骨子里的商队。他们驾驭着满载货物的驮兽,车轮碾过神陨战场边缘崎岖的道路,冒着被零星魔兽袭击的风险,如同逐血的蝇虫,出现在了真君领地的城墙之外。
“尊敬的守卫大人!我们是来自‘金穗商会’的商队!带来了上等的谷物、盐巴、药材和精美的布匹!我们听说了真君大人的威名,特来贸易,绝无恶意!” 一个穿着丝绸长袍、满脸堆笑的胖商人,站在紧闭的城门外,朝着墙头守卫的民兵大声吆喝着,身后是数十辆装载得满满当当的货车和一群眼神警惕的护卫。
类似的场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几乎每隔几天就会上演一次。“北风商会”、“黑岩联合”、“自由民互助行会”……形形色色的商队打着贸易的旗号,试图敲开这座新生城池的大门。他们带来的,确实是领地急需的各类物资,从粮食布匹到铁器药品,甚至还有一些稀罕的魔法材料和小玩意儿。
老约翰依照杨戬的指示,并未完全拒绝。他亲自带人出城,与这些商队接洽,态度不卑不亢。他仔细检查货物,进行着寸土不让的讨价还价。领地支付的主要是龙袭之后,从那些被击杀的龙人、亚龙以及战场魔兽身上收集的材料——坚固的鳞甲、锋利的爪牙、蕴含元素力量的晶核、以及一些受煞气侵染却别有用途的骨骼。这些东西,在外界,尤其是某些黑市和炼金师眼中,可是价值不菲的紧俏货。
交易在指定的、位于城墙外新开辟的临时市集进行,严格限制商队人员入城数量和活动范围。每一次交易,都如同一次无声的较量。商人们试图套取更多关于领地、关于那位“烤龙领主”、关于那柄神秘残剑的信息,而老约翰和负责监督的艾伦则守口如瓶,只谈生意,不涉其他。
除了商人,一些身份更加微妙的人物也开始在领地周围出没。
几辆装饰华贵、有着某位边陲子爵家族徽记的马车,在一个细雨蒙蒙的午后悄然抵达。车上下来一位衣着体面、言辞谨慎的管家,他并未要求入城,只是恭敬地向守城民兵递上了一封用火漆密封的信函和几大箱作为“礼物”的优质武器铠甲。
“我家主人,卡隆子爵,对真君阁下仰慕已久。些许薄礼,不成敬意。子爵大人希望能与真君阁下结个善缘,若有所需,尽管开口。” 管家脸上挂着标准的、毫无破绽的谦恭笑容,眼神却在不经意间扫过那高耸的城墙和城墙后方那隐约可见的、散发着苍茫气息的残剑轮廓。
老约翰收下了信和礼物,客套地表示会转呈真君,却并未给予任何实质性的承诺。他清楚,这些靠近边境、时常与教廷势力发生摩擦的小贵族,无非是想借杨戬这块突然立起来的“硬骨头”,来试探教廷的底线,或者为自己争取一些喘息的空间和讨价还价的筹码。利用价值有,但可靠性几乎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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