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静静听着。
他没有打断艾伦,也没有立刻评价。直到年轻人说完,他才伸手,轻轻拍了拍艾伦的肩膀。
“做得很好。”杨戬说,语气是少有的温和,“我不在的时候,领地就交给你了。”
艾伦浑身一震。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眼眶先红了。这个在阵法上天赋异禀、平日里总是沉静理智的年轻人,此刻却像个受了委屈又得到认可的孩子。
“领主大人……您一定要回来。”艾伦低下头,用力抹了把眼睛,“老约翰他们……我们不能再失去您了。”
“我会回来的。”杨戬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某种斩钉截铁的力量,“而且会带着剑柄,带着炉灰,带着足够对抗教廷和深渊的力量回来。”
他顿了顿,又道:“阵法的事,你放手去做。需要什么资源,去找汤姆协调。如果遇到难题,可以请教璃姑娘——她是龙族出身,对高阶符文的理解远超我们。”
“是!”艾伦挺直腰板,用力点头。
交代完领地事务,杨戬转过身,看向一直安静站在残剑旁的敖凌。
龙族公主今天换了身便于行动的装束。淡青色的劲装,外罩一件绣着暗金龙纹的短披风,长发束成高马尾,用一根碧玉簪固定。腰间悬着一柄细长的佩剑,剑鞘古朴,隐隐有龙吟之声。
“公主殿下也要同行?”杨戬有些意外。
“只送到净魔石矿区外围。”敖凌解释道,“龙族秘密通道的入口很隐蔽,没有我带领,你们很难找到。而且……”她顿了顿,“我对净魔石矿区的了解比你们多,可以帮你们避开一些教廷布置的暗哨和陷阱。”
这理由合情合理。杨戬略一思索,便点头:“那就有劳公主殿下了。”
“不必客气。”敖凌微微一笑,随即正色道,“不过杨兄,在出发前,我建议你再仔细研究一下血色地图。葬神谷的地形复杂,危机四伏,光靠龙族的情报还不够。地图既然能指引第一块碎片,或许对寻找剑柄也有帮助。”
杨戬心中一动。
确实。这三日他忙于巩固境界、安排领地事务,反而忽略了血色地图。那卷得自密室、以鲜血激活的地图,自从指引他们找到第一块碎片后,便沉寂下来。如今他修为大进,天眼蜕变,或许能从中看到更多东西。
“好。”杨戬从怀中取出那卷皮质地图。
地图展开的刹那,异象陡生!
原本暗红色的图纹,此刻竟如同活过来一般,开始缓缓流动!那些代表山脉、河流、峡谷的线条在蠕动、重组,而地图中央那片代表神陨战场的区域,更是浮现出层层叠叠的立体虚影!
“这是……”敖凌瞳孔收缩。
杨戬没有说话。他闭上眼,天眼却在此刻完全睁开!不再是淡淡的金芒,而是一束凝如实质、仿佛能洞穿虚空的炽烈金光!金光落在血色地图上,像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激起更剧烈的反应!
“嗡——”
地图发出一声低沉的鸣响。整个图面开始旋转、拉伸、变形!短短三息之内,原本平面的地图,竟化作一个悬浮在半空的、直径约三尺的立体沙盘!
沙盘中央,正是神陨战场的微缩模型。
可以清晰看到那深不见底的断崖、弥漫死亡迷雾的葬神谷、堆积如山的骸骨荒原、以及最中央那座由神魔骸骨堆砌而成的狰狞祭坛。甚至连祭坛顶端那两团互相撕咬的神格残片,都被模拟了出来——一团圣金色,一团漆黑色,在沙盘上方缓缓旋转、碰撞、吞噬。
而在地图(沙盘)的西北角,那个代表净魔石矿区的小山谷,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灰白色光晕。光晕很淡,却异常纯净,与周围代表死亡迷雾的灰色、代表圣光的光金色、代表魔气的漆黑色,形成鲜明对比。
“八卦炉灰的残留……”敖凌喃喃道。
但这还不是全部。
杨戬深吸一口气,将更多法力注入天眼。金光更盛,沙盘的细节进一步显现——葬神谷内部,那些死亡迷雾的流动轨迹、骸骨荒原上骸骨大军的“巡逻路线”、祭坛表面血管纹路的搏动频率……甚至,在祭坛顶端,剑柄插入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不可察觉的“连接点”。
那是一个由无数细如发丝的暗金色丝线构成的网络。丝线一端连接着剑柄,另一端深深扎入祭坛内部,与神格残片、神血、骸骨意志纠缠在一起。
“共生网络……”杨戬心中了然。
这和秘典记载、以及他之前推演的结果一致。剑柄与祭坛形成了某种诡异的共生关系,强行拔走,必然引发灾难。
他的目光继续在沙盘上扫视。
忽然,在葬神谷东南方向,约莫三十里外的一片无名丘陵地带,沙盘上浮现了一个新的光点。
那光点很小,颜色是淡金色,与青铜古剑的气息同源,却又有些微妙的差异。它不像剑柄那样位于祭坛顶端这个“风暴眼”,而是隐藏在丘陵深处,仿佛……在蛰伏,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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