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道夫把石杯揣进怀里,指尖贴着杯壁的纹路,像是攥着最后一缕暖阳。他转身踏上回尼德尔村的路,风刮在脸上,雨打在身上,却半点不觉得冷。从前那颗被岁月和伤痛碾得灰冷的心,此刻竟透着股鲜活的热乎气。脚步一步比一步稳,他心里清楚,自己不再是那个浑浑噩噩的人了。
回到村里,日子过得像村口那条缓缓流淌的小溪,平静无波。阿道夫把石杯藏在床底的木箱里,轻易不拿出来,只有不小心弄伤自己时,才会取出来,舀一瓢井水喝下去。
有一回耕地,镰刀划破了手掌,血珠子一串一串往下掉,他疼得龇牙咧嘴,赶紧摸出石杯倒水喝。刚咽下去,伤口就不痒不痛了,低头一看,裂开的口子正一点点合拢,不过半盏茶的工夫,手上光溜溜的,连道疤痕都没留下。还有次上山砍柴,脚一滑摔在石头上,膝盖磕得青紫,疼得他站都站不起来。回家用石杯喝水,没过多久,膝盖就活络起来,能跑能跳。
次数多了,阿道夫便笃定,这石杯不是凡物,是老天爷赏他的宝贝。“人活一辈子,谁还没栽过跟头?能有个东西帮着爬起来,就是天大的福气。”他常对着石杯自言自语,这话里,藏着半辈子的心酸。
日子一天天过,平静里总免不了掺点离别。阿道夫唯一的妹妹,终究没能熬过岁月的磋磨,闭眼走了。妹妹一走,这世上他就只剩一个亲人——侄女。
侄女是个懂事的姑娘,眉眼温顺,手脚勤快,平日里帮着阿道夫洗衣做饭,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看着侄女从黄毛丫头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阿道夫心里既欣慰,又有些沉甸甸的牵挂。好在侄女是个有福气的,寻了个好人家,是塔洛斯公国维戈西村的小伙子,叫汤姆。
汤姆人长得普通,黑黢黢的脸,敦实的身板,话不多,却实在。每次来尼德尔村,肩上总扛着米面粮油,进门就帮阿道夫劈柴挑水,坐下陪他唠嗑,说的都是村里的家长里短,没有半句虚话。阿道夫看着他那双真诚的眼睛,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这小子,靠得住。”
侄女出嫁那天,穿一身嫁衣,衬得脸蛋红扑扑的,站在阿道夫面前,笑盈盈的,眼角却挂着泪珠。阿道夫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欢喜里掺着不舍,像是自家种的菜,终于要移到别人家的地里了。
他转身进屋,从床底木箱里取出石杯,用袖子擦了又擦,然后郑重地递到侄女手里:“孩子,叔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杯子你带着,能护你平安。”
侄女接过石杯,杯子凉丝丝的,她虽不知道这东西的神奇,却懂叔父的心意,眼泪掉得更凶了,哽咽着说:“叔父,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收着。”
这石杯,成了她最珍贵的嫁妆。
婚后几年,侄女的日子过得蜜里调油。隔三差五就会托人带信来,信里写着汤姆待她多好,家里的庄稼长得多旺,字里行间全是满足。阿道夫每次读信,嘴角都忍不住往上扬,“日子安稳,比什么都强啊。”他摸着信纸,心里的暖意能漫到四肢百骸。
可这平静,终究是被打破了。
那天,邻村有个村民从维戈西村回来,路过阿道夫家门口,特意进来歇脚。两人聊着天,村民突然叹了口气:“阿道夫老哥,我跟你说个事,你可得挺住。”
阿道夫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说,啥事?”
“你侄女一家,没了。”村民声音低沉,“前阵子他们去村东的山林游玩,碰上了一伙劫匪,那帮人心狠手辣,不仅抢了财物,还把你侄女、汤姆,还有他们那刚满周岁的娃,全杀了,一个都没留。”
这话像一道惊雷,直直劈在阿道夫头上。他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瞪大眼睛,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石杯能让他身强力壮,能让他伤口愈合,却护不住他最亲的人。
复仇的火苗在他心里“腾”地一下烧起来,烧得他心口发疼。可他再强壮,也只是个普通的老人,那群劫匪人多势众,手里还有刀枪,他去了,不过是白白送命。
他瘫坐在地上,眼泪顺着皱纹往下淌,心里的绝望像潮水一样,把他整个人都淹没了。“老天爷,你咋这么不长眼啊……”他捶着胸口,哭得撕心裂肺。
就在他悲痛欲绝、束手无策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阿道夫抹了把眼泪,颤巍巍地起身去开门。门口站着三个年轻人,一个身材高大,眼神锐利,叫凯撒;一个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股书卷气,是华纳;还有一个沉默寡言,浑身透着股冷冽的气息,名唤杨祀戎。
“老人家,我们是来打听一件东西的。”凯撒率先开口,声音洪亮,“我们听说,你这里有一只石杯,也叫圣杯?”
阿道夫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他看着三人,缓缓点了点头,把石杯的来历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说到侄女一家的遭遇时,声音哽咽,几乎说不下去:“你们要找的圣杯,就是那只石杯。它要么还在维戈西村我侄女的家里,要么,就落在那帮杀千刀的劫匪手里。你们要是想找,就去维戈西村西面,那里是他们的老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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