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送走?简单!”
“你回去,找一把杀过生的老柴刀,越老越好,要沾过血的。”
“再到你自家炕席底下,抽三根最有年头的陈年秫秸(高粱杆)。”
“在午夜十分的时候,用柴刀把那影傀挑下来,用秫秸把它紧紧捆住,拿到院子当间烧了。”
“记住,烧的时候不管听见啥、看见啥,都不能回头,不能吭声!”
“烧完的灰,得埋在你家门槛下面,用脚踩实诚喽!”
话说完,狐姑姑一个激灵,长长出了口气,眼眸也变成了人正常的颜色,疲惫的摆摆手:“法子你也听见了,照做吧!成不成,看你的命了。”
大刘千恩万谢,回去赶紧准备。
他到屯里老猎户家,找了一把锈迹斑斑的老柴刀,又从自己炕席底下挑了三条都快变黑的秫秸。
到了晚上,月头刚亮起来,大刘心一横,揣着东西又进了后山沟那破屋。
他按狐姑姑说的,抬头瞅准西北房梁,那堆破皮影里,那件红袄子果然若隐若现。
他举起柴刀,颤巍巍的把它扒拉下来。
那皮影一落地,两颗红玻璃眼珠好像又瞪了他一眼。
大刘手忙脚乱地用三根秫秸把它捆了个结实,拿到屋外空地上,点火就烧。
火苗一蹿起来,那皮影竟然发出“吱吱”的尖叫声,像耗子被踩了尾巴,火堆里好像还有个小红影子在扭动。
大刘头皮发麻,想起狐姑姑的话,死死咬着牙,梗着脖子不敢回头。
直到那声音没了,火也熄了,他才把灰烬小心收起来,回去埋在了自家门槛下,用脚狠狠踩实。
他长出一口气,觉着这事儿总算过去了。
可那之后,他发现自己变了。
有时候腿脚会不自觉地扭着走,好像那皮影被捆住的样子。
嗓子眼里总想哼几句皮影戏的调调,自己都没听过。
两条腿总不由自主要往后山沟走。
照镜子的时候,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眼神时不时就变得直勾勾的,跟那皮影的红玻璃眼珠一模一样。
他再去找狐姑姑。
狐姑姑隔着院门缝一看他,就“嘭”地把门栓插上了,只在屋里喊:“没救啦!秫秸捆了它的形,柴刀惊了它的魄,可它的根子早顺着血钻进你身子骨里了!你俩分不开了!它现在……就住在你身上!”
大刘没招了,只能硬挺着。
后来,他越来越怪,大白天插门不出,晚上就没了影。
屯里人发现他家门开着,人不见了,屋里的炕桌上,端端正正放着那三根烧得半焦的黑秫秸。
大伙儿结伴去后山沟找,没找到大刘。
只在那个破皮影戏班屋子里,发现了一个新刻的皮影,穿着大刘那件打补丁的旧衣服,眉眼脸盘,活脱脱就是大刘的样子,就是脸上挂着皮影那种假笑,一条腿还歪扭着,看得人脊梁骨发凉。
狐姑姑说:“完了……皮影借了他的形,顶了他的名!大刘的魂被勾走了,他自己成了皮影了!那个东西……谁知道顶着大刘的壳子,跑哪儿去了……”
打那以后,边江村的人再没见过大刘。
只是有时候晚上刮风,后山沟那边会隐隐约约传来皮影戏的调调,呜咽咽的。
还有晚归的人说,看见过一个穿着红袄、走路一瘸一拐的影子,在荒草稞子里一闪就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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