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叔是警察,在我们镇上工作,因为所里人手不够,所以经常值夜班。
那年秋天,我堂弟才五岁。
周六晚上,孩子突然闹着要回乡下看奶奶,不领回去就止不住的哭。
我婶子因为工作不在家,我叔被被闹得实在没法,心想反正明天休息,就答应开车带他回去。
我奶奶家在乡下农村,要经过一段叫“不忘坡”的老路。
坡顶有棵百年老槐树,听村里老人说,早年灾荒时,树上吊死过人,后来那地方一到深更半夜的就不咋太平。
我老叔他同事听说他要夜过不忘坡,也劝道:“带孩子呢!天亮再走吧?那段路邪性。”
我叔不以为意,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笑道:“咱这身衣服,还怕那个?开快点,四十分钟就到了。”
夜里九点多,我老叔开着他那辆旧桑塔纳上了路。
堂弟李小鹏一开始还很兴奋,可过了不忘坡,忽然就安静了。
月亮被云遮了一半,路两旁树影匆匆。
开过半山腰时,堂弟李小鹏突然小声说:“爸爸,外面好多人。”
我老叔前后扫了一眼,路上空荡荡的:“哪有人?你看错了。”
“真的有。”
堂弟趴在车窗上,手指在玻璃上点,“一个,两个……六个,都站在树下面。”
我老叔心里咯噔一下,刚要说话,车里忽然“嘀”了一声。
中控屏亮了。
那是个老式导航屏,平时只有倒车时才显影像。
可这时候,屏幕上分明显示着车前路的画面,昏黄的车灯照出路面,而就在路中央,竟然晃动着六七个人影!
那些人影服饰不一,新旧款都有,而且一个个脖子都显得特别长,晃晃悠悠地横穿道路。
老叔自然反应的猛踩刹车,屏幕上的影像瞬间消失了。
他揉揉眼,再看向前方,空无一物。
“刚才屏幕……”他喃喃道。
“他们过马路呢!”
“爸爸你刚刚差点撞到他们!”
堂弟一脸天真的道。
我老叔后背冒出冷汗。
他重新挂挡,故意大声说:“你看花眼了,这哪有……”
话没说完,中控屏又闪了一下。
这次更清楚,还是那几个人影,不过对方已经走到了车前,最前面那个似乎……正转过头来。
“啪!”
屏幕骤然黑掉。
舅舅深吸一口气,握紧方向盘,决定加速冲过去。
可就在踩油门的瞬间,他忽然觉得脖子上一阵发紧,像是被什么细绳子勒了一下,呼吸都顿了顿。
后座传来堂弟哭腔声:“爸爸……有个爷爷趴你窗户上,他舌头好长……”
老叔猛转头,可车窗外只有晃动的树影。
可脖颈上的压迫感却真实存在,他甚至能感觉到某种潮湿的,像是麻绳浸了水的触感。
他不敢再犹豫,狂闪几下大灯,一脚油门到底,发动机轰鸣着冲下不忘坡。
后视镜里,他隐约看见坡顶歪脖子树下,似乎真的晃动着几个黑影,最前面那个……身形格外细长。
冲到奶奶家时,都十一点了。
我老叔把车停进院子,手还在抖个不停。
堂弟一下车就扑进迎出来的奶奶怀里,小脸通红。
奶奶摸着孩子的额头,脸色一变:“怎么这么烫?”
又抬眼看看老叔。
“你脖子上怎么回事?”
老叔一愣,到镜子前一照,自己脖子正中,竟有一道淡淡的红痕,不疼不痒,却清晰可见。
“妈,我们可能……”他把路上事说了。
爷爷在旁听着,烟杆往桌上一磕:“你们这是遇到不忘坡的吊死鬼了!孩子眼睛干净,先看见了;那车里的镜子照出来了;最后缠上你了,这是三步套!”
爷爷没多说,转身从院角的柳树上折下三根新枝条,拧成一股:“把孩子衣服脱了,用这个抽。”
“妈,这……”老叔心疼。
“柳条打鬼,打一寸矮三寸!”
“清明插柳辟邪,就是因为柳条能打阴物。”
“你那是被‘绳影子’套了,不打散,天亮你就该喘不上气了!”
“再说了,也不是真往我大孙子身上打!”
奶奶语气不容反驳的道。
爷爷接过柳条,让老叔抱着已经烧迷糊的表弟站在院子中央。
月光下,姥爷挥起柳条,“嗖……啪!”
抽在孩子身后的空地上。
第一下,表弟突然哭出声。
“嗖……啪!”
第二下,老叔脖子上的红痕肉眼可见地淡了。
“嗖……啪!”
第三下,院子里那棵老柳树无风自动,叶子哗哗响成一片。
说也奇怪,柳条抽完,表弟的哭声就弱了,沉沉睡去。
老叔脖子上的红痕完全消失,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冒出去,浑身一轻。
那晚,表弟发了整夜汗,天亮时烧退了,醒来只说做了个梦,梦见好多人在跳舞。
舅舅也睡得沉,第二天起来神清气爽,只是梦里总听见“嗖嗖”的风声。
奶奶把用过的柳条埋在了村口岔路口,说这叫“送煞”。
从那以后,老叔再也不在夜里过不忘坡了。
局里同事问起,这个唯物主义的警察会说:“那段路……夜间事故隐患大。”
只有每年清明,他都会默默在车上插一枝新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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