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正武提着剑走出院门时,晨露刚打湿石阶。赵家带来的压迫感像块湿冷的布,裹得他胸口发闷——父亲硬撑着练气巅峰的气势吓退了敌人,可那口鲜血吐在祠堂青砖上的红,像根刺扎在他眼里。
“爹,我去趟邻村。”他临行前给叶啸天磕了个头,老人还在丹房里调息,隔着门板都能听见压抑的咳嗽声,“王、刘、张三家跟咱有旧,或许能借来几位修士撑场面。”
叶青云想跟着去,却被他按住肩膀:“家里更需要你。看好丹房,别让你爷爷再硬撑。”
山路蜿蜒,叶正武的脚步匆匆。他先去了王家村,王家族长叹着气递给他两壶伤药:“不是不帮,赵家放了话,谁敢帮叶家,就是跟他们过不去。”刘家、张家也是同样的说辞,甚至有人偷偷塞给他一把灵石,劝他“实在不行就避避风头”。
夕阳西沉时,叶正武站在荒无人烟的山坳里,剑鞘重重砸在石头上。他不甘心就这么回去,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黑风岭——那里曾是黑风寨的老巢,或许能找到些遗漏的资源,哪怕是几块下品灵石,也能多炼几枚爆炎丹。
钻进黑风岭深处,腐叶的气息越来越浓。他踩着藤蔓往前走,忽然脚下一空,整个人摔进一个隐蔽的山洞。洞壁光滑,显然是人为开凿的,尽头隐约有微光闪烁。
“这是……”叶正武握紧剑柄,小心翼翼地走近,才发现那是个凡级秘境的入口,石门上刻着“镇武阁”三个大字,字迹斑驳,却透着一股肃杀之气。他曾在古籍里见过这个名号,传说千年前有位姓镇武的筑基强者在此坐化。
推开门,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比流云山的灵脉精纯十倍。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一枚晶莹的玉简,旁边还躺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叶正武拿起玉简贴在眉心,一股庞大的信息流瞬间涌入脑海——那是镇武强者的毕生修为感悟,从练气初期到筑基期的功法运转、武技招式,甚至还有他对“守护”二字的理解:“修者非为逞强,乃为护想护之人,纵舍修为,亦无悔。”
灵气顺着玉简涌入他的经脉,像是决堤的江河。叶正武只觉丹田灼热,原本卡在练气六层多年的瓶颈轰然破碎,灵力疯狂增长,练气六层、七层……直到练气后期才渐渐稳住。他睁开眼时,握剑的手稳如磐石,一招“镇岳”劈出,竟将旁边的石柱劈出半寸深的剑痕。
“原来如此……”他喃喃道,镇武强者的传承不仅提升了他的修为,更让他悟透了“守”字的真意——不是硬拼,而是如大地般沉稳,如山岳般不可撼动。
不知过了多久,叶正武才想起回家。他以为在秘境里待了至少三个月,匆忙往流云山赶,一路上竟畅通无阻,连赵家的眼线都没遇到。
推开叶家院门时,他愣住了——灵田里的清心草长势正好,几个孩童正在丹房外晾晒火灵草,三伯母哼着小曲翻晒药材,一切井然有序,甚至比他离开时更有生气。
“爹?您咋回来了?”叶青峰抱着药篓跑过来,看到他身上暴涨的灵力波动,惊得张大了嘴巴,“您、您突破到练气后期了?”
叶正武抓住他的胳膊:“家里没事?赵家没来捣乱?”
“没啊。”叶青峰挠挠头,“爷爷那天露了练气巅峰的气势,赵家就没敢再来。就是……”他压低声音,“爷爷伤得挺重,一直在丹房闭关疗伤,不让人打扰。”
叶正武心里一沉,快步冲进丹房。爷爷的身影坐在蒲团上,气息微弱,脸色比纸还白。旁边的药碗空着,碗底残留着凝心丹的药渣——那是用清心草的精华炼制的,本该用来稳固修为,却被爷爷用来强行吊住伤势。
“爹……”叶正武的声音哽咽。
叶啸天缓缓睁开眼,看到他身上的灵力波动,浑浊的眼睛亮了亮:“突破了?好……好……”
“您怎么能这么硬撑!”叶正武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您知不知道破坏根基的后果?”
“我知道。”叶啸天笑了笑,咳嗽几声,“但我是叶家的族长,总得撑到你们能接得住的时候。你回来了,正好……”
叶正武突然跪下,额头抵着地面:“爹,您歇着吧。接下来,换我来撑。”
他在丹房旁开辟了个小石室,开始闭关消化镇武强者的传承。练气后期的灵力在他体内流转,镇武剑法的招式在脑海里一遍遍演练。夜深人静时,他总能想起镇武强者的话:“守护,是让想守护的人,能安稳地晒灵草、炼丹药,不必提心吊胆。”
石室的门关上时,叶正武的眼神坚定如铁。他知道,自己不仅要消化这份传承,更要接好父亲递过来的担子。流云山的风还在吹,叶家的灵田还在生长,他必须变得更强,强到足以让这片土地,再也不必用任何人的根基去换取安宁。
丹房里,叶啸天听着隔壁石室传来的灵力运转声,轻轻抚了抚胸口的伤。他能感觉到儿子的气息越来越沉稳,像山,像石,像流云山亘古不变的根基。老人笑了笑,缓缓闭上眼,这次,他终于能安心调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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