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房内,炉火已熄,只余下淡淡的药香和一丝灼热的余温。叶青云却浑然不觉,他的全部心神都系在手中那株看似普通、边缘呈锯齿状的“三叶青”上。他的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株草,连同旁边另一株几乎一模一样的,是他刚从族中药圃取来的。药圃管事告诉他,这两株都是三叶青,一株是三年份,一株是五年份。它们外形极其相似,茎叶颜色、脉络走向几乎别无二致,即便是经验最丰富的老药农,也常常需要借助工具,小心翼翼地拨开根部,观察根须的粗细和色泽,才能勉强分辨。
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叶青云闭上双眼,将所有的杂念摒除,精神高度集中。他缓缓伸出左手的食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试探,轻轻按在了那株被标记为“三年份”的三叶青叶片之上。
就在指尖与冰凉叶片接触的刹那——
一种奇妙的感应,如同细微的电流,瞬间传递开来!
指尖传来的并非仅仅是植物叶片的触感,更有一股清清凉凉、如同沾染了清晨山间未曦露珠般的灵气,顺着他的指尖皮肤,丝丝缕缕地向上蔓延、渗透。这股灵气略显稀薄,带着一种属于新生草木特有的青涩感,仿佛尚未成熟的果子,酸涩中夹杂着一丝未能褪尽的、来自土壤的淡淡土腥气——这正是年份尚浅、底蕴不足的草木灵气所特有的表征。
叶青云心中一动,但没有立刻做出判断。他缓缓收回左手,紧接着,又伸出了右手的食指,以同样的轻柔姿态,按向了旁边那株“五年份”的三叶青。
这一次,感觉截然不同!
指尖触碰的瞬间,一股明显更为温润、醇厚的暖流,如同找到了归宿般,主动涌向他的指尖!这股灵气不仅量上比之前那株充沛了数倍,其质也更显精纯、沉静。它带着阳光充分照耀后留下的暖香,仿佛凝聚了更多时日的天地精华。甚至,叶青云能清晰地“感觉”到叶片脉络深处,那蕴藏着的、更为精纯的一丝水木灵气,如同陈酿的蜜水,甘醇而滋养。
“果然……”叶青云猛地睁开双眼,眸中闪烁着难以置信与极度兴奋的光芒,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急促了几分。仅仅是基础的触碰,感受竟如此天差地别!
他不满足于此,立刻又从旁边的药篓里翻找出另一种常见药材——“月见草”。这里既有已经晒干处理好的,也有刚刚采摘下来、还带着湿气的新鲜植株。
他先触碰干燥的月见草。指尖传来的灵气感觉是内敛的、沉静的,仿佛能量都深锁在纤维深处,如同进入蛰伏期的蝴蝶,需要细细感知才能捕捉到那微弱而稳定的波动。
接着,他的手指移向新鲜湿润的月见草。霎时间,一股活泼、跃动的灵气便迫不及待地顺着指尖攀援而上,带着夜间露水特有的清冽湿意,充满了生机与活力,与干草的沉静形成了鲜明对比。
“真的……是真的!”叶青云低低地喊了一声,声音因激动而带着一丝沙哑。《青囊初解》中那句看似玄奥的“遇药则灵,能辨年份药性”,此刻在他亲身验证下,变得如此清晰、真实,分毫不假!
为了进一步确认这能力的极限和准确性,他找来了更为刁钻的测试品——“迷魂花”与“醒神草”。
这两种草药,在外行人眼中,叶片形状、颜色几乎难以区分,常被混淆。然而,迷魂花带有轻微的神经毒性,误用可能导致精神恍惚;而醒神草则恰恰相反,有宁心安神之效。一旦用错,后果不堪设想。
叶青云屏住呼吸,先将指尖小心翼翼地靠近迷魂花的花瓣。刚一接触,一股甜腻中带着一丝诡异腥气的凉意,如同阴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上他的指尖,那感觉仿佛被暗处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盯上,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侵袭感,让他下意识地迅速缩回了手,心头泛起一丝寒意。
稳定了一下心神,他再次伸出手,触碰向旁边的醒神草。这一次,传来的灵气感觉截然不同!那是一股清冽、纯净的气息,如同高山之巅拂过的清风,带着阳光和草木的天然芬芳,沁人心脾,仅仅是通过指尖的感应,就仿佛能让躁动的心神逐渐沉淀、安宁下来。
善恶分明,属性立判!
“丹圣体质……”叶青云缓缓摊开自己的双手,目光落在那些看似平平无奇的手指上。就是这十根手指,此刻在他眼中,已然变成了无价的瑰宝。它们不再仅仅是抓取、操控的工具,而是拥有了生命感知的桥梁,能够跨越表象,直接触摸到药材的灵魂——感知它们的“年龄”,辨别它们的“性情”,甚至能从一堆鱼龙混杂的草药中,精准地捕捉到最符合要求的那一株。
他忽然想起年少时,帮族里分拣药材,他总是那个最快完成任务,且错误率最低的人。当时族中一位长者抚须笑言,说他“天生识药,是吃这碗饭的料”。那时他只当是长辈的鼓励,如今回味起来,那或许并非虚言,而是这潜藏的体质在冥冥中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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