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程抗美摔门而去,程家的风气就乱了套!老二程援朝看大哥敢跟妈叫板、敢不交工资,有样学样,发了工资直接往兜里塞。
贾丹找他要时,他梗着脖子嚷嚷:“大哥一分没交,凭啥我就得交?他不交,我也不交!”
贾丹当场就抄了扫帚,“你也想跟他着学?我告诉你程援朝,这工资你今天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不然往后家里的饭你别吃,衣裳你别穿!”
程援朝被她的狠劲唬住,磨蹭了半天,终究还是把藏起来的工资掏了出来。
这边刚镇压完老二,程费那个老菜梆子也跟着起幺蛾子,搓着手跟贾丹商量:“孩他妈,我这一把年纪了,身上总该留些钱零花,免得买包烟、凑个局都得跟你伸手,怪没面子的。”
贾丹眼皮一抬,语气凉飕飕的:“面子值几个钱?能当彩礼还是能买房子?这两间破瓦房你想住一辈子啊?孩子们都不结婚了?老三老四毕业要买工作,哪一样不要钱?你现在想着留零花,将来孩子们指着你要钱时,你拿脸给他们凑?”程费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再也不提留私房钱的事。
更可气的是老三程爱国、老四程爱红这两个半大孩子!还在上着学呢,也跟着瞎起哄,埋怨她把家里的钱管得太死。
“行!委屈你们了是吧!觉得兜里没钱没面子,觉得在同学跟前抬不起头,是吧?”
贾丹听得火冒三丈,“不就是钱吗!给!我现在就给你们!反正将来没钱买工作、毕业要下乡种地的又不是我!到时候看你们还顾不顾得上现在这点‘面子’!”
两人被被“下乡”两个字吓得没了底气,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敢再反驳,低着头悻悻地回了屋。
家里的风波暂时平息,可贾丹心里的火气和委屈却没处发。
程费现在是六级工,工资高,可当年生老三老四时,他连三级工都不是。程费他妈卧病在床,每月药钱就要十几块,他作为大哥还得贴补弟弟妹,家里欠的饥荒前两年才还清。
现在孩子都大了,彩礼、嫁妆、工作、房子,哪一样不是花钱的窟窿?她一个月四十六块工资,花在自己身上的不到十块,衣裳缝了又缝,不就是为了这个家?可这些难处,竟没一个人体谅。
这一连串的糟心事,在贾丹看来,罪魁祸首全是程抗美这个带头作乱的家伙!要不是他先起了头,其他人难敢动小心思?
所以等程抗美兴冲冲地回家,想让贾丹去卫家提亲时,贾丹上来就没给他半点好脸色,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损。
“哟,这不是我们程大少吗?在外头野够了,终于舍得回家了?我还以为你早把这个家给忘了呢?
程抗美脸上还带着刻意装出来的乖巧笑容,想着好好跟贾丹服个软,好为提亲做铺垫。
可这一进门,连句热乎话都没捞着,就被兜头泼了盆冷水。那酝酿了一路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嘴角的弧度僵硬得像冻住了似的,眼神里的光亮也倏地暗了几分。
他愣了愣,才压下心里的不适,讨好道:“妈,瞧您说的,我这不是惦记您,特意看您吗?”
“别!”贾丹挑眉,“我可受不起你这份惦记!”
“你走的那天不是说得挺硬气吗?‘这家里我是真待不下去了’,怎么着?才出去多久,就扛不住外头的苦了?没人给你洗衣做饭,没人供你吃喝,这就想起家里的好了?想起还有我这个妈能伺候你了?”
她上下打量着程抗美,眼神里的嫌弃几乎要溢出来:“现在又舔着脸回来,程抗美,你脸皮可真够厚的!”
程抗美此刻脑子里都是卫莺柔弱的模样,一门心思就想让贾丹赶快去卫家提亲,哪儿有闲心跟她掰扯。
程抗美咬了咬牙,索性把所有错都往自己身上揽,“我错了,妈,我真错了!”
“前阵子是我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才跟您顶嘴,说那些混账话气您,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觑着贾丹的脸色,见她依旧冷着脸,心一横,抬手就给自己狠狠扇了两嘴巴子。
“啪!啪!”两声脆响,在屋里格外刺耳,程抗美脸瞬间红了起来,嘴角也微微发麻。他却像是没感觉到疼似的,依旧低着头,语气更显恳切:“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饶了我这一回行不行?”
贾丹冷哼一声,语气依旧带着几分刻薄,却比刚才缓和了不少:“知道错就好?早知道今日,当初干嘛去了?”
“我跟你爸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给你找工作、哪亏着你了?收你工资,还不是为了你将来打算?你当大哥的,本该带头懂事,帮衬家里,而不是带头跟我顶嘴、给家里添乱!”
“是是是!”程抗美连忙顺着她的话头应下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妈您说的都对,都是我不懂事,往后我一定改!”
他怕贾丹再把话头扯偏,赶紧趁热打铁,“妈,我这次回来,是有件事,得您出面才行!”
贾丹斜睨着他,“你能有什么事?别是在外头惹了麻烦,回来找我收拾烂摊子吧!”
程抗美搓了搓手,脸上的笑容更显急切,还带着几分藏不住的雀跃,往前凑了两步,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道:“妈,您说哪去了!我处对象了,您帮我提个亲!”
“提亲?”
贾丹听完这话,倒吸一口冷气,“?程抗美,你还嫌你妈的面子没丢够啊!”
她指着程抗美的鼻子,胸口剧烈起伏,想起了不久前的糟心事:“徐乐乐的事才过了没两月吧?我为那事儿还被罚去扫了三天大街!脸都丢到姥姥家了,你现在又来这一出?”
“咱能不能踏踏实实地过日子?能不能别老自作多情,觉得谁都得看上你?上次的教训还没受够吗?你非要把家里的脸败光才甘心?!”
程抗美被她骂得缩了缩脖子,却没敢反驳,等贾丹骂得稍缓,他连忙往前凑了两步,“妈,您别生气,这次跟上次不一样!”
“我跟她处了一阵子了,不是我自作多情!她是个特别好的姑娘!温柔又懂事,说话轻声细语的,从来不会跟我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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