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势力的订单,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岳俊晨表面上稳坐钓鱼台,每日准时备足货品,内心却早已绷紧了一根弦。这单生意,既是机遇,更是挑战。
第二天同一时辰,那精壮汉子果然准时出现,依旧是三人。他验了货,掂了掂分量,又随手拿起一块卤肉闻了闻,甚至掰了一小块放入口中细细品味,动作老练得像是在检验军械。
“嗯,分量足,味道也对。”汉子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将剩余的尾款结清,依旧是干净利落的银子。“明日照旧。”
“好嘞!客官放心!”陈老板满脸堆笑。
岳俊晨在后院透过门缝仔细观察,心中更加笃定:这些人训练有素,绝非普通百姓或者山野流寇。他们采购量稳定,付钱爽快,说明背后有稳定的资金和需求。这更印证了秦星月关于“练兵”的猜测。
连续几天,交易都在沉默和高效中进行。对方除了验货、付钱,几乎不多说一个字。岳俊晨尝试让陈老板套近乎,问些“客官哪里发财”、“这卤味可还合口味”之类的话,对方要么不答,要么只用“还好”、“不错”敷衍过去。
“东家,这帮人嘴比蚌壳还紧!”李小鱼有些气馁,“啥也问不出来。”
“不急。”岳俊晨摩挲着下巴,“他们越是这样,越说明有问题。正常的商队或者大户采买,总会有些往来交际。他们这样,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他决定主动出击。第五天,当那精壮汉子再次前来取货时,岳俊晨亲自提着最后一份打包好的卤味走了出来,脸上挂着标准的商人笑容。
“这位兄台,连日照顾小店生意,岳某感激不尽。这是今日新出的卤鸭脖,算小店一点心意,给诸位尝尝鲜。”
那汉子看了岳俊晨一眼,眼神锐利如鹰,似乎要将他看穿。他并没有立刻接过,而是淡淡道:“岳老板有心了。不过,我们只付该付的钱,不拿额外的东西。”
岳俊晨笑容不变:“兄台误会,这不是额外,是回馈老主顾。往后生意长久,还望多多关照。”他试图将话题引向“长久合作”,看能否打开缺口。
汉子沉默了一下,终究还是接过了油纸包,但依旧没什么表示。“货齐了?”
“齐了齐了。”岳俊晨顺势道,“看兄台每次都亲自来取,实在辛苦。若是方便,留下个地址,小店可以安排人每日送货上门,也省得诸位奔波。”
这是他计划中的关键一步——摸清对方的落脚点。
然而,那汉子立刻警觉起来,眼神一冷:“不必。此地交接便可。”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他提起货物,转身欲走,却又像是想起什么,停住脚步,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话:“岳老板是聪明人,做好生意便是。有些线,不要越。”说完,便带着人迅速离开。
“有些线,不要越。”
这句话,如同一声警钟在岳俊晨耳边敲响。对方这是在警告他,他们已经察觉到了他的试探,并且划下了一道清晰的界限。
“东家,他们……”李小鱼有些紧张。
岳俊晨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对方比想象中更警惕,也更强势。直接接触、探听虚实的路子,看来是走不通了。
但他岳俊晨可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明的不行,就来暗的。
“小鱼儿,”他低声吩咐,“从明天开始,他们来取货后,你远远跟着,不要靠近,看看他们大致往哪个方向去。记住,安全第一,一旦被发现,立刻撤回!”
“明白!”李小鱼用力点头,这种跟踪盯梢的活儿,他也在行。
然而,接连两天,李小鱼都无功而返。那几人极其警觉,出了镇子不久,便专挑小路,或是进入地形复杂的林地,三绕两绕就把可能的尾巴甩掉了。
“东家,他们太滑溜了,跟不住。”李小鱼垂头丧气。
岳俊晨没有责怪他,这反而更说明了问题。普通的势力,何必如此防备跟踪?
正面接触被警告,跟踪也被摆脱,线索似乎断了。岳俊晨感到一丝棘手,这北山势力,果然像块难啃的硬骨头。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转机却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了。
这天,负责在柳林镇暗中策应的赵先生,悄悄找到了岳俊晨。
“岳老板,我们的人在外围监视时,发现一个情况。”赵先生低声道,“北山的人每次取货回去,并非直接进山。他们会在镇外五里处的一个废弃土地庙附近停留约一刻钟,似乎是在……交接。”
“交接?”岳俊晨眼睛一亮。
“不错。庙里会另有一批人接走大部分卤味,而取货的那几人,则会带着少量返回北山方向。我们怀疑,那土地庙是一个中转点,或者……是某种联络点。”
废弃土地庙!中转站!
岳俊晨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一直笼罩在北山之上的迷雾,似乎终于被撬开了一道缝隙!
这个发现,远比知道对方老巢在哪里更有价值。一个用于中转和联络的节点,其人员往来、信息传递,必然比防守严密的核心区域要频繁和松散,也就意味着……更有机会!
“赵先生,能确定庙里的情况吗?有多少人?防守如何?”岳俊晨急切地问。
“尚不清楚内部具体情况,怕打草惊蛇,未敢靠近。但从外部观察,往来人员不多,防守似乎不算严密,更像是一个临时的歇脚点。”
岳俊晨脑中飞速运转,一个大胆的计划逐渐成形。既然直接接触和远距离跟踪都行不通,那能不能……在这个中转站上做点文章?
比如,让卤味的香气,飘得更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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