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土匪被剿灭的消息,像阵风似的刮遍了清河县。岳俊晨如今可是县里的红人,连三岁小孩都知道,是岳记卤味的东家帮着官府端了土匪窝。岳氏卤味的生意,那叫一个红火,几个分店门口天天排长队,卤水熬得都比往常费柴火。
可偏偏有人看不惯这热闹。
这天晌午,李小鱼气呼呼地从外面跑回来,手里还拎着一包东西。
“掌柜的!您瞅瞅!百味楼也太不是东西了!”他把那油纸包往柜台上一摊,是半只他们的招牌酱鸭。
岳俊晨正扒拉算盘对账呢,抬眼一瞧,乐了:“哟,百味楼还给咱送样品来了?挺懂事啊。”
“啥样品啊!”李小鱼急得直跺脚,“这是我从他们后厨垃圾堆里捡的!您闻闻,都馊了!就这,他们今天还当新鲜菜卖呢!我亲眼看见好几个客人吃完直皱眉头!”
周福凑过来闻了闻,眉头拧成了疙瘩:“东家,这肉都不新鲜了,用了不少香料硬压着味儿呢。”
孙烈闷声道:“这两天,咱们店门口总有几个生面孔转悠,像是百味楼派来盯梢的。”
岳俊晨放下算盘,拿起那半只馊鸭子端详了半天,突然笑了:“行啊,这是看咱们刚忙完北山的事,觉得有机可乘了?我不去找他麻烦,他倒蹦跶得更欢实了。”
他慢悠悠地站起身,对李小鱼说:“去,请刘县丞过府一叙,就说我新卤了一锅好下水,请他尝尝鲜。”
李小鱼眼睛一亮:“掌柜的,您是要……”
岳俊晨眯着眼睛,笑得像只狐狸:“人家都把饭喂到咱嘴边了,咱要是不吃,那不是不给面子吗?本来想着生意各做各的,留他在对面混口饭吃。既然他这饭馊了,还往咱碗里扔,那这碗饭,咱就帮他端了吧!”
傍晚,刘县丞如约而至。几杯酒下肚,岳俊晨把那只馊鸭子往他面前一推。
“刘大人,您给评评理。咱们清河县刚除了匪患,正是要恢复民生的时候。可这百味楼,卖馊肉烂菜,欺瞒顾客,这不是给咱们县抹黑吗?”
刘县丞如今跟岳俊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更何况还欠着救子之情,当即拍桌子:“岂有此理!本官定要严查!”
岳俊晨给他斟满酒,慢条斯理地说:“要我说啊,这种无良商家,就该重罚!罚到他倾家荡产,看以后谁还敢干这缺德事。”
他凑近些,压低声音:“我听说,他们后厨脏乱差,用的都是劣等食材,还偷税漏税……这些要是查实了,够他们喝一壶的吧?”
刘县丞心领神会:“岳老板放心,明日我就派人去查!保证查个底朝天!”
第二天,县衙的差役就上门了。先是说接到举报查卫生,在百味楼后厨翻出不少霉变的米面。接着税吏也来了,一查账本,偷漏的税款可不是个小数目。
更要命的是,不知从哪冒出来好几个食客,举着腹泻的药材方子,嚷嚷着吃了百味楼的菜闹肚子,要讨说法。
百味楼的东家姓钱,是个精瘦的中年人,急得团团转。他托人给刘县丞塞钱,结果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还捎来一句话:“证据确凿,依法办事。”
没几天,罚单就下来了:卫生不合格,停业整顿;偷税漏税,巨额罚款;再加上对食客的赔偿,直接把钱老板罚傻了。
岳俊晨坐在自家店里,悠闲地喝着茶,听李小鱼汇报对面的惨状。
“掌柜的,您没看见,钱老板那脸都绿了!正在那砸东西呢!”
岳俊晨咂咂嘴:“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好好做买卖不行吗?非要把路走绝了。”
又过了几天,钱老板实在撑不住了,托人传话,想见岳俊晨一面。
两人在茶馆雅间见面时,钱老板憔悴得像是老了十岁。
“岳老板,给条活路吧。”钱老板有气无力地说,“这店……我盘给您,您看行不行?”
岳俊晨吹了吹茶沫,一脸为难:“钱老板,你这店现在可是个烫手山芋啊。又停业又罚款的,我接手不是自找麻烦吗?”
钱老板都快哭了:“价钱好商量!只要您肯接手,怎么都行!”
岳俊晨这才放下茶杯,伸出三根手指:“三千两,连同店面和所有家伙什。同意的话,现在就可以立字据。”
钱老板眼前一黑——这价钱,连他当初装修的钱都不够!可眼下这情形,能有人接盘就不错了。
“成……成交……”钱老板咬着牙,在契约上按了手印。
等钱老板失魂落魄地走了,李小鱼忍不住问:“掌柜的,咱们真要那个破店啊?”
岳俊晨弹了弹契约,笑得见牙不见眼:“破店?你懂啥!这可是黄金地段!好好收拾收拾,以后就是咱们岳氏卤味的旗舰店!专门卖高端礼盒和宴席菜!”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回去让老周加个班,研制几道新菜。等对面重新开业,咱们要给街坊邻居们一个惊喜!”
站在茶馆二楼,望着对面即将易主的百味楼,岳俊晨轻声自语:
“本来想给你留口饭吃,你非要往我碗里扔沙子。那就别怪我连你的锅都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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