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走后,陈艳青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她转身回到会议室,周雄和张远正在看那份意向书。
“全是坑。”周雄指着其中一条,“‘技术团队需接受投资方指派的项目经理管理’——这摆明了是要夺权。”
“还有这条,”张远补充,“‘项目所有知识产权归公司所有,创始团队享有署名权’——意思是东西做出来就是他的了,我们只剩下个名字。”
陈艳青坐下来,揉了揉太阳穴。
这场交锋,比她预想的还要直接。程建林根本没有耐心慢慢周旋,他想要的是快速控制。
“接下来怎么办?”周雄问。
“拖。”陈艳青说,“他不是说还有别的项目吗?那就让他先去忙别的。我们这边,要表现出‘很感兴趣但很纠结’的样子。”
“怎么表现?”
“我会跟他保持联系,时不时问些‘天真’的问题,比如‘投资款什么时候能到’、‘省城的资源具体指什么’。你们这边,继续完善 demo,但进度要控制——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
张远若有所思:“让他觉得我们在认真考虑,但又没下定决心?”
“对。”陈艳青点头,“拖得越久,他暴露的破绽就越多。而且……”
她顿了顿,眼里闪过一道冷光:“我要查清楚,他说的那个‘生态农业’和‘物流平台’,到底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的两周,陈艳青开始了和程建林的“拉锯战”。
她每隔两三天就会给程建林发消息,有时是问投资细节,有时是“分享”项目进展,有时是“请教”商业问题。
每次的语气都拿捏得很好——既有晚辈对前辈的尊敬,又有创业者对投资人的期待。
程建林的回复也很积极,但总在关键问题上含糊其辞。
问投资款,就说“正在走流程”;问资源对接,就说“等合同签了自然安排”。
与此同时,陈艳青通过家乡的关系网,开始调查程建林提到的另外两个项目。
调查结果让她心惊。
昆城那个“生态农业”项目,负责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农,去年承包了一片山地想种有机茶,但资金链断了。程建林找到他,承诺投资一百万,条件是要用山地做抵押。
曲市那个“物流平台”更离谱——所谓平台,其实就是个QQ群,几个货车司机在里面接单。程建林吹嘘要把它做成“本地的货拉拉”,但实际一分钱都没投,只是口头承诺。
“他在撒网。”周雄分析,“用同样的套路,同时钓几条鱼。谁先上钩,他就吃谁。如果都上钩……那就一锅端。”
陈艳青看着收集来的信息,忽然想起上一世的一件事。
周雄又一次去看望她时说,程建林骗了不少人,有次喝多了吹牛,说他的秘诀是“一拖二诈三跑路”。先拖住目标,让对方产生焦虑;再用各种手段诈取信任和资金;最后如果事情要败露,就卷钱跑路。
“不能让他再骗别人。”陈艳青说。
“可我们也没证据啊。”张远皱眉,“他现在做的,顶多是夸大宣传,算不上诈骗。除非……”
“除非他真正动手。”陈艳青接话,“比如,让那个老农真的把山地抵押给他。”
她思考片刻,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要回趟昆城。”
周末,陈艳青再次坐上了回家的飞机。这次她没有告诉家人具体行程,只说要回去处理点事。
到昆城后,她直接去了那个老农的家。
老农姓刘,住在昆城滇池附近的一个村子里。
陈艳青找到他时,他正在院子里喂鸡。看到陌生人,他很警惕:“你找谁?”
“刘叔您好,我是陈艳青,曲市的。”陈艳青自我介绍,“我听说您承包了片山地想种茶?”
刘叔的脸色缓和了些:“是啊,但……唉,搞不下去了。”
“是因为资金问题吗?”
刘叔打量着她:“小姑娘,你问这个干啥?”
陈艳青犹豫了一下,决定说实话:“刘叔,我听说有个叫程建林的人,说要投资您的项目?”
刘叔的眼睛一亮:“你认识程老板?”
“认识。”陈艳青斟酌着用词,“刘叔,您了解程建林这个人吗?”
“怎么不了解?程老板人可好了,说话客气,还懂行。”刘叔显然已经被洗脑了,“他说我那片山地位置好,种出来的茶肯定能卖高价。还说投一百万,帮我建厂、买设备、找销路。”
“那……他投钱了吗?”
刘叔的表情僵了一下:“这个……程老板说大额资金要走流程,让我先等等。不过他说了,只要我把山地抵押给他,做个担保,钱马上就能到。”
果然。
陈艳青心里一沉。
程建林连话术都没换。
“刘叔,”她认真地说,“我建议您,在收到投资款之前,不要做任何抵押。而且,最好去打听一下程建林以前是做什么的。”
刘叔皱起眉:“小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程老板是你介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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