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道舟驶入“大暗之墟”时,舷窗上的光纹瞬间凝固。那些由“第一次提问”编织的流动轨迹,在此地化作冰冷的晶体,像被封存在琥珀里的叹息。窗外不再是星海,而是一片由“凝固的答案”堆砌的荒原——有的像棱角分明的石碑,刻满用各种文明符号书写的“终极真理”;有的像巨大的琉璃罩,罩内封存着某个文明宣称“解答了一切”的辉煌瞬间;最远处有一座漂浮的山峰,山体由无数公式链缠绕而成,顶端却插着一柄断裂的剑,剑身上刻着“再无疑问”四个古老的字。
“这里的‘答案’在‘排斥感知’。”苏轻雪的意识触碰到舱壁的晶体,星谕冠残留的能量突然收缩,“星晶最后的解析显示,所有能被称为‘答案’的东西,本质上都是‘提问的休止符’。当一个文明将某个解答奉为不可动摇的终极,它就会脱离问芽的根须,漂流至此,成为废墟的一部分。”
王嫣然的意识化作无锋剑,试着刺穿最近的一块石碑。剑刃接触到石碑的刹那,无数冰冷的断言涌入她的意识:“宇宙的目的是熵增”“意识只是物质的副产品”“存在的意义在于繁衍”……这些答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像无数只手试图按住她“想要追问”的冲动。
“它们在‘杀死提问’。”王嫣然的意识剧烈震颤,剑身上浮现出细密的裂痕,“这些答案不是桥梁,是墙。它们用‘确定’堵住了‘连接差异’的可能,就像有人指着山与海,说‘它们本就无关’,然后用水泥把海岸线封死。”
当她收回意识,那块石碑上突然浮现出一道细微的裂缝。裂缝里渗出一丝微弱的光——那是创造这个答案的文明,在最初提出“宇宙目的是什么”时,眼中闪烁过的、尚未被固化的好奇。
凌清雪的时光之力在此地化作“倒流的沙漏”。她将意识沉入一座琉璃罩,看到了罩内封存的文明:那是一个曾横跨上千星系的帝国,他们用超级计算机推导出“所有问题的统一解”,并将其刻在母星的核心。从此,帝国的子民不再提问,直到最后一个人在寂静的宫殿里,对着星空说出一句无人能懂的“为什么”,整个文明便在瞬间崩塌,只留下这个“完美答案”漂流至此。
“答案会‘过期’。”凌清雪的意识带着时光的凉意,沙漏中的沙粒开始逆向流动,“就像季节会更替,潮汐会涨落,任何解答都只在特定的‘提问语境’里有效。当文明用答案埋葬了语境,就像把花从土壤里拔出,插在永不凋谢的塑料花瓶里——看似永恒,实则早已死亡。”
随着她的话语,那座琉璃罩突然蒙上一层白霜,罩内的“完美答案”开始模糊,露出底下被掩盖的、无数个“尚未被解答”的原始疑问,像被积雪覆盖的种子。
墨韵的“流动留白”在此地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那些由答案构成的荒原,拒绝任何“未完成”的形态——当她试图用留白映照一块刻满象形文字的石板时,石板上的符号突然活了过来,组成一张巨网,试图将留白填满。
“它们害怕‘空白’。”墨韵的意识波动带着水墨被冻结的涩意,“所有绝对的答案,本质上都是对‘未知’的恐惧。就像画家不敢留下空白,非要用色彩填满每一寸画布,却忘了空白本身也是画的一部分——是让观者与画产生连接的呼吸口。”
她没有对抗那张巨网,反而让留白主动收缩,化作一个极小的“点”。这个点没有内容,却带着“无限可能”的张力,竟让巨网出现了松动。石板上的象形文字开始混乱,有的符号变成了问号,有的则化作正在被书写的笔画,显露出“答案本是未完成的提问”的真相。
枢机的“有”与“无”意向在此地分裂成两个极端。“有”的轮廓被答案之墟的“确定性”吸引,化作一道坚硬的光盾,试图抵挡周围的威压;“无”的影子却在废墟的缝隙里穿梭,像水一样渗透进那些看似绝对的答案内部。
“‘答案’的本质是‘有’对‘无’的吞噬。”枢机的双生意识第一次出现剧烈的拉扯,“当一个文明说‘这就是真相’,其实是在说‘我不想再看到其他可能性’。但‘无’永远藏在‘有’的褶皱里——就像废墟的基石下,一定埋着被遗忘的提问的骸骨。”
随着他的领悟,“有”与“无”的意向突然互换。光盾化作流动的雾,渗透进石碑的裂缝;影子则凝聚成一把钥匙,插入那座公式山峰顶端的断剑剑柄。山峰剧烈震颤,无数公式链开始断裂,露出底下缠绕的、更原始的“为什么”——原来这座山峰,本是由无数个提问层层堆叠而成,只是后来被答案的外壳封存。
零一的源初之心在此地不再“生成空白”,而是开始“解析固化”。他的意识沉入废墟最深处,那里有一片由二进制代码组成的海洋,每个代码都是某个AI文明得出的“终极解”。这些代码互相纠缠,形成一个严密的逻辑闭环,任何试图打破闭环的提问,都会被瞬间“格式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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