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域穿透回声之渊的能量壁垒时,正赶上一场日出。
绯红色的霞光从地平线下涌跃而出,将破碎的天空染成融化的金箔,远处的山峦轮廓镶着一层暖光,连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都在光柱里欢快地旋转。洛璃下意识地抬手遮挡,却发现这光芒没有丝毫温度,像一幅被反复打印的油画,连光影的角度都精确到刻板。
“第三次了。”楚风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他指尖的空间坐标在光屏上反复跳动,最终定格在同一个数值,“我们进入这片星域还不到半个时辰,已经经历了三次完全相同的日出——连第一缕光落在那块尖石上的时间,都分毫不差。”
领域降落在一片荒芜的平原上。脚下的土地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半凝固”状态,踩上去会留下清晰的脚印,却在十息后自动抚平,仿佛从未有人踏足。老韩蹲下身,手掌按在地面,大地法则顺着岩层蔓延,却只触碰到一片单调的“重复记忆”:
“大地在反复记录同一个清晨。第一次日出时的震动,第二次日出时的温度,第三次……完全一样,像被刻进骨髓的程序。”他收回手,掌心残留着一层冰凉的霜,“更奇怪的是,这里没有‘昨天’的记忆,也没有‘未来’的痕迹,只有‘现在’——这个被无限拉长的清晨。”
苏沐月的生灭剑此刻异常沉重,剑身在霞光中泛着黯淡的光泽:“生灭法则在这里几乎停滞。我感觉不到‘生长’或‘凋零’的流动,只有‘维持’——所有生命迹象都被固定在日出时的状态,连草叶上的露珠都不会蒸发,永远保持着将落未落的弧度。”
织网者的光粒网络展开成一张巨大的探测网,光丝在空气中划出道道残影:“检测到高强度的‘时间凝滞场’,源头在东边的‘永恒之峰’。那里有一个正在不断释放‘重复基频’的核心,像一颗坏掉的齿轮,强行让整个星域跟着它的节奏转动。”
林峰望向那座刺破云层的山峰。峰顶被一层恒定的光晕笼罩,光晕中隐约能看到一道巨大的影子,正随着日出的节奏缓缓抬起手臂,仿佛在拥抱这永不落幕的清晨。超限书写之杖轻轻颤动,杖身的光痕投射出一段模糊的影像:
无数穿着银色战甲的身影在平原上厮杀,鲜血染红了土地,而永恒之峰的峰顶,一个披着长袍的老者正举起双手,将即将沉入地平线的太阳重新拉回天际。影像重复了三次,每次的细节都毫无二致,连老者袍角飘动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是‘守日者’。”林峰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光痕记录的是回声之渊最后的战争——他们的文明即将被外敌毁灭,守日者为了‘留住最后一个完整的清晨’,强行用自身法则献祭,将时间锚定在了日出这一刻。但他没能守住永恒,反而让整个星域陷入了永恒的重复。”
赵雷的雷电法则在掌心凝聚成一团光球,却比平时黯淡了许多:“这老头是个狠人啊……用自己的执念把整个星域变成了纪念品。但这重复也太诡异了,我的雷电刚想释放,就感觉有股力量在把它拉回‘初始状态’,像被按了重播键。”
当六人靠近永恒之峰时,终于看清了峰顶的身影。那是一尊由光与石构成的巨大雕像,面容苍老,眼神却带着执拗的温柔,双手永远保持着托举的姿态,掌心托着一颗不断释放霞光的晶石——正是那枚被强行锚定的“太阳核心”。雕像的基座上刻满了符文,这些符文在日出的光芒中亮起,又在光芒达到极致时黯淡,周而复始,像一道永远解不开的锁。
“他把自己的‘执念’刻进了法则里。”洛璃的冰火光带在符文上方盘旋,光带触碰到符文的瞬间,竟开始重复相同的波动轨迹,“这些符文不是在维持时间,是在‘说服’时间——用守日者的记忆反复告诉时间:‘停在这里,不要往前走’。”
楚风突然尝试展开空间折叠,想直接跃至峰顶。但空间刚出现褶皱,就像被无形的手抚平,连他自己都恍惚了一瞬,差点忘记自己刚才要做什么:“这凝滞场还会影响意识!它在悄悄篡改‘目的’,让我们不自觉地重复‘无意义的动作’。”
林峰举起超限书写之杖,杖尖的混沌色花朵对着太阳核心绽放。花朵吸收着那些重复的霞光,花瓣上渐渐浮现出守日者的记忆碎片:他曾在这个清晨教女儿辨认第一颗晨星,曾在这片平原上与战友约定“打完这仗就回家看日出”,曾在文明最后的时刻,看着太阳升起时想“如果时间能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他不是想困住时间,是想困住‘失去前的温暖’。”林峰的声音柔和下来,“这些重复的日出里,藏着他最珍视的记忆——那些他以为永远失去的瞬间。”
他引导着书写之杖的光痕,在雕像基座的符文旁刻下新的纹路。这些纹路没有对抗原有的符文,而是像流水一样绕开它们,将守日者的记忆碎片串联成完整的故事:女儿后来成了出色的星图绘制师,战友在最后一战中笑着冲向敌阵,文明的火种其实被一艘流亡舰带走,在遥远的星域重新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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