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灵脉的暮色比来时沉了些，灵心殿前的空地上堆着半人高的符文木，几名修士正围着断裂的聚灵阵柱忙碌——他们将融化的灵晶液浇在柱体的裂痕里，金色液体顺着木纹漫开，在暮色中泛着暖融融的光。林峰刚踏上殿前石阶，就看到两名轻伤的修士正蹲在古柏下，小心翼翼地将新抽的绿芽移栽到陶盆里，陶盆里的灵泉水晃荡着，映出天边最后一抹橘红。
“林兄，你们回来了！”一名守脉修士迎上来，手里还攥着半块刻着阵法的青石，“方才修复东北两脉的传讯符又响了，说那边的聚灵阵已经能引动三成灵光，就是……”他顿了顿，语气沉了些，“在北边灵脉的枯井里，发现了几株被邪炁缠上的灵草，根须都变成了黑红色，拔出来的时候还冒着青烟。”
林峰指尖的刺痛还没消，听到“邪炁缠上灵草”，眉心的黑印又轻轻跳了一下——这次没有灼热感，反而像是有一道细弱的气息顺着印子往上爬，在识海边缘绕了一圈，又缩了回去。他下意识摸了摸眉心，却被苏晴抢先一步按住手腕：“先别急着运气，空衍道长说你刚才跟残魂对峙时，识海波动太大，得先稳住气息。”
空衍已经提着罗盘走到聚灵阵边，灵心石被他放在阵眼的凹槽里，晶石表面的灵光比白天弱了不少，却仍有一缕细细的光丝，顺着凹槽往地底钻。“那枯井的位置，正好对着北边灵脉的支流。”他头也不抬地说，指尖在罗盘上点了点，指针不再指向南边，反而微微偏向西方，“邪尊的残魂虽然遁走，但他之前留在灵脉里的邪炁没散干净，这些邪炁在跟着灵脉的水流走，要是渗进主脉，之前的修复就白飞了。”
林峰走到阵眼边，低头看着灵心石——晶石里那缕光丝突然亮了亮，竟在石面上映出一道模糊的影子，像是蜷缩的残魂，又像是之前在黑印里看到的邪影，两道轮廓叠在一起，转瞬就散了。“道长，你看这个。”他指着灵心石，声音里带着几分凝重，“刚才黑印里的气息动了，跟灵心石的光丝碰了一下，就显出了这个影子。”
空衍凑近看了一眼，眉头拧得更紧：“这两道影子的气息同源，却又互相排斥，就像……就像一株灵草上长出来的两朵花，根在一起，花瓣却朝着相反的方向开。”他伸手按在灵心石上，注入一道灵光，晶石突然颤了颤，光丝猛地往地底扎去，“而且它们的气息，都在往灵脉的深处走——不是南边的废墟，是我们脚下的西边主脉。”
苏晴突然轻“啊”了一声，指着古柏旁的陶盆：“你们看那芽儿！”众人转头看去，方才移栽的绿芽不知何时蔫了下去，叶片边缘泛着淡淡的黑，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灵气。更奇怪的是，陶盆里的灵泉水竟在慢慢减少，水面上飘着一缕几乎看不见的黑丝，顺着水汽往上飘，最后钻进了殿角的阴影里。
“是残魂的气息在吸灵脉的灵气！”空衍突然站起身，将灵心石揣进怀里，“他没走远，就在西边灵脉的地底！之前往南边跑是障眼法，他知道我们会去追，故意引开注意力，其实是想顺着灵脉支流钻进主脉，用主脉的灵气养伤！”
林峰的黑印突然烫了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识海里浮现出一片漆黑的地底，邪尊的残魂缩在灵脉的水脉旁，周围缠着无数细小的黑丝，那些黑丝正往灵脉的水流里钻，而在残魂的身后，竟站着一道模糊的邪影，影子的轮廓和他有几分相似，正冷冷地盯着残魂，像是在监视，又像是在等待什么。
“我能感应到他的位置。”林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变得坚定，“在地底三十丈的水脉边，邪影也在那里，它们没打起来，反而……像是在对峙。”他顿了顿，指尖的邪蚀悄然浮现，红白光芒缠在手腕上，“我们现在下去，趁残魂还没吸到足够的灵气，把他困住。”
空衍从储物袋里掏出三枚避水符，又拿出一把刻满符文的短刃：“这是破邪刃，能斩断邪炁凝聚的丝线。西边灵脉的地底水脉窄，我们三个下去就行，其他人留在这里加固聚灵阵，防止邪炁往上窜。”他将短刃递给林峰，又给苏晴塞了一张护心符，“下去后不管看到什么，都别先动气，邪影的心思还不清楚，别被它绊住。”
苏晴接过符纸，顺手贴在林峰的衣襟内侧，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眉心：“黑印要是再不舒服，就捏我的手，我能帮你稳住气息。”她的指尖带着灵泉水的凉意，林峰眉心的灼热感竟消了些，他点了点头，攥紧破邪刃，跟着空衍往灵心殿后的枯井走去——那口井直通地底水脉，是最快的入口。
枯井里的井水早就干了，井壁上爬满了墨绿色的苔藓，空衍将灵心石悬在井口，晶石的光芒顺着井壁往下照，映出一道狭窄的通道。“走。”他率先跳了下去，灵光在脚底凝成一道光点，林峰和苏晴紧随其后。刚落到井底，就听到前方传来细微的“滋滋”声，像是邪炁在腐蚀石头，而林峰的黑印，正顺着那声音的方向，剧烈地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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