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刚转过西湖畔的柳荫道,林越就觉出不对——前方内城朱雀门的方向,竟比来时多了几分肃杀气。原本零散站在街角的巡城兵,此刻成队地往来踱步,腰间弯刀出鞘半截,眼神扫过路人时带着明显的审视,连方才还在街边叫卖的货郎,都缩着脖子往墙角挪了挪。
“怎么回事?”林越攥紧了袖中的日签图,昨日过临安门时虽也有守卫,却绝无这般阵仗。他掀开车帘一角,只见朱雀门楼下的进城队伍排得老长,往日只核对身份的守卫,此刻竟多了几个穿灰布短打的汉子——这些人腰间没挂兵器,却个个站姿挺拔,目光像鹰隼般落在排队人的身上,手指时不时在腰间的铜铃上轻轻摩挲。
“是‘搜气人’。”黄蓉的声音沉了些,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衣角,“穿灰布短打的,都是栖霞山庄的人,专会查探江湖人的内力——他们腰间的铜铃是‘引气铃’,只要靠近有内力的人,铃芯就会颤,内力越强,铃响越急。”
林越心头一紧——他自小跟着师父练“玄心诀”,虽不算顶尖高手,却也有十年内力在身。昨日过临安门时没遇上搜检,可今日这阵仗,怕是躲不过去。他刚想开口问对策,就见马车已经挪到了队伍末尾,一个穿灰布短打的汉子正朝这边走过来,腰间的铜铃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叮铃”声。
“别慌,听我吩咐。”黄蓉迅速从怀里摸出件半旧的青布衫,递到林越手里,“快换上,把你那身缎面长袍脱了——江湖人多穿短打,你穿长袍太扎眼。还有,把头发散开些,别束得那么整齐,看着像刚下山的世家弟子。”
林越不敢耽搁,赶紧在马车里换了衣衫。青布衫的料子粗糙,裹在身上有些磨皮肤,可他顾不上这些,只盼着能少惹些注意。刚换好衣服,就听见车外传来守卫的吆喝声:“车上的人下来,逐个过检!”
黄蓉先推开车门,款步走了下去。她今日穿的是寻常江南女子的蓝布裙,头上簪着支素银钗,看着就像个进城赶集的姑娘。那灰布汉子走过来时,腰间的铜铃只轻轻颤了颤,连声响都没发——黄蓉的武功本就以“巧”见长,最擅收敛气息,寻常搜气人根本查探不出。
“姑娘是进城走亲戚?”灰布汉子上下打量了黄蓉一眼,见她身上没半点江湖气,语气缓和了些。
“是呢,去西湖边找我姨母。”黄蓉说着,从袖里摸出几文钱,悄悄塞到汉子手里,“劳烦官爷通融些,我表哥还在前面等我呢。”
汉子捏着铜钱,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刚要挥手放行,目光却扫到了马车上的林越,脸色立马沉了下来:“车上还有人?叫他下来!”
林越深吸一口气,按着黄蓉方才的叮嘱,微微弓着背,慢慢走下马车。他故意把脚步放得有些虚浮,眼神也装作怯生生的,不敢直视那灰布汉子——可即便如此,那汉子刚走近两步,腰间的铜铃就“叮”地响了一声,铃芯颤得比刚才明显多了。
“你是做什么的?”灰布汉子的眼神瞬间冷了,伸手就要去按林越的肩膀,“身上带没带兵器?内力练了几年?”
林越刚想往后躲,就听见黄蓉在一旁笑着开口:“官爷别误会,这是我弟弟,刚从乡下出来,身子弱,前两年得了场大病,连路都走不稳,哪会什么内力?”她说着,快步走过来,故意挡在林越和汉子中间,手里还拿着块刚从车座下摸出的糕饼,“您看,他连提桶水都费劲,刚才换衣服还喘了好半天,哪能练武功?许是您的铃铛认错人了?”
灰布汉子皱着眉,显然不信——引气铃虽不算顶尖法器,却从不出错,只要沾着内力,必响无疑。他往前凑了两步,腰间的铜铃“叮叮”响得更急了,连旁边的守卫都看了过来,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不对,这小子身上肯定有内力!”灰布汉子猛地伸手,就要去抓林越的手腕——只要摸到脉门,有没有内力一探便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越忽然想起师父下山前教他的“敛气诀”——那是终南山玄心派的入门心法,最是基础,却专能收敛内力,将气息藏得和寻常百姓一般无二。师父当时只说“下山后若遇麻烦,便用此诀”,他往日觉得这心法无用,此刻却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凝神静气,将丹田内的内力顺着经脉往四肢百骸散去,连呼吸都放得又轻又慢。
几乎是同时,那灰布汉子的手刚碰到林越的手腕,腰间的铜铃忽然停了——方才还急促的颤音瞬间消失,铃芯静得像块死铁。汉子愣了愣,又使劲按了按林越的脉门,只觉得他的脉搏又弱又缓,别说内力,竟比寻常乡下少年还要虚浮几分。
“怪了……”汉子皱着眉,收回手,又往林越身边凑了凑,引气铃依旧没半点动静。他挠了挠头,看向黄蓉,语气里带着几分疑惑,“这小子……真没练过武功?”
“可不是嘛!”黄蓉赶紧接过话头,伸手拍了拍林越的后背,故意让他咳嗽了两声,“您看他这身子骨,风一吹都要倒,哪禁得住练武功?许是方才您离得太近,铃铛受了风?”她说着,又往汉子手里塞了几文钱,“官爷您多担待,我们姐弟俩真是第一次进城,没见过这阵仗,别吓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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