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半壶茶，琵琶声停了，弹琵琶的女子和吟唱的女子站起来，对着客人福了福身，然后就往后堂去了。客人也陆续起身离开，林越付了茶钱，也跟着走了出来。
出来时，日头已经偏西了，巷子里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林越顺着巷子往回走，路过一家布庄时，看见门口挂着块青蓝色的布，在风里飘着，颜色像极了他小时候在蜀地见过的天空——那时候他跟着师父上山采药，抬头就能看见那样的天，蓝得没有一点杂色。
他停下脚步，盯着那块布看了会儿，忽然觉得有些想家——想师父煮的野菜粥，想山里的清泉，想那些见了他就跑的小松鼠。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临安也很好——有软乎乎的口音，有甜滋滋的糖霜煎饼，有好听的琵琶，还有这么多热闹的人和事。
他沿着街慢慢往客栈走，路过一个卖花灯的摊子时，停下来看了看。摊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花灯，有兔子灯，有荷花灯，还有画着山水的灯。摊主是个老婆婆，见他看得入神，就笑着说：“公子是外乡人吧？再过几日就是中元节了，到时候西湖上要放花灯，可热闹了——公子要是不急着走，到时候去看看，保管你一辈子都忘不了。”
林越笑着点头：“好，我一定去看看。”
他接着往前走，街上的人比中午时少了些，卖菜的农妇已经挑着空担子往城外走，书生们也收了书箱，慢悠悠地往家里去。城门下的船夫还在招呼客人，只是声音比早上低了些，带着点倦意。
走到悦来客栈门口时，天已经擦黑了。客栈里点起了灯笼，昏黄的光从窗户里透出来，映在青石板路上，暖融融的。林越推开门走进去，客栈的掌柜正坐在柜台后算账，见他回来，笑着打招呼：“小哥回来了？今日逛得怎么样？临安城里的热闹，都见识到了吧？”
林越笑着点头：“见识到了，很好——吃了糖霜煎饼，听了琵琶，还看了杂耍。”
“那就好，”掌柜笑着道，“快去歇着吧，晚饭我让伙计给你留着，是本地的西湖醋鱼，你尝尝鲜。”
林越谢过掌柜，往楼上走。他住在二楼的一个小房间，推开窗户就能看见巷子里的灯笼，还有远处运河上的点点渔火。他靠在窗边，想起今日一天的经历——从涌金门外的码头，到巷子里的面坊，再到城隍庙的杂耍，听雨茶社的琵琶……那些声音，那些味道，那些景象，都跟蜀地不一样，却都让他觉得亲切。
他想起师父送他下山时说的话：“江湖不是只有打打杀杀，还有人间烟火——你去看看，看看这世上的人是怎么活的，看看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风情，这样才算真的懂了江湖。”
那时候他还不太懂，觉得江湖就该是剑拔弩张，是快意恩仇。可今日在临安逛了一天，他忽然懂了——师父说的人间烟火，就是涌金门外船夫的招呼，就是面坊里“砰砰”的揉面声，就是茶社里软乎乎的琵琶，就是巷子里飘着的花香和糖霜的甜。
这些东西，没有刀光剑影，没有江湖恩怨，却比任何武功招式都让他觉得安心。他摸了摸腰间的短匕，又想起早上在布庄看见的那块青蓝色的布，想起老婆婆说的中元节的花灯——他忽然觉得，临安这个地方，他还想再逛逛，还想再看看。
窗外的灯笼亮着，巷子里传来卖夜宵的吆喝声：“馄饨——热乎的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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