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宴会厅安静一瞬。
对三年前的事有所耳闻的人,全都悄悄看向了主桌上傅闻砚的反应。
而傅闻砚只是淡淡抬了抬眼,侧脸矜贵冷淡,淡瞥向姜晚黎,指腹漫不经心地轻叩杯身。
而身为当事人的另一位,曾经的姜家大小姐、如今傅氏集团的傅太太,却全程没有转头过来看一眼。
就像不曾注意到中间的这段小插曲。
短暂的意外很快揭过。
满月宴再次恢复最初的热闹。
盛彦霖劫后余生般将伊玥拉到后面,心脏‘扑腾扑腾’跳得直到现在都还险些要蹦出来。
“伊玥,你说的师兄是贺煜川?”
天知道,在看见贺煜川的那一瞬间,盛彦霖脑子差点炸掉,他费尽心思请来傅闻砚出席宴会,怎么也没想到,中间会扯来这么一出。
伊玥也意外。
Ansin为人温柔绅士,在R国从不缺追求者,就连她曾经都打趣过他,说要为他介绍个女朋友。
那时Ansin无奈地看看她,见她真有这种心思,无奈地对她笑说:他有喜欢的人,而且是一位自小就爱慕的姑娘。
伊玥怎么也没想到,Ansin那位念念不忘的白月光,竟然是傅家掌权人傅闻砚的妻子。
盛彦霖这会儿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的要炸开。
回北城前,他还特意和自家太太提过姜、傅两家以及周家与贺家的过往,就是怕自家太太乍然进到这个全然陌生的圈子误打误撞中得罪了人。
但怎么也没料到,自家太太只知英文名的Ansin不是R国本地人,更没想到,那人会是贺煜川。
宴会厅,乔舒宁也没想到分别三年人会以这种方式再次见面。
她看向姜晚黎,眼底压着担忧。
后者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
除了无人注意处,握着酒杯的指节绷得逐渐发白。
满月宴上的氛围如旧。
没有一个人提三年前的事。
姜晚黎在位置上坐到宴会快结束。
才借着去洗手间的借口出去透气。
源锡酒店是盛家的产业,为了举办满月宴,整个酒店全被清了场,长廊中安静得只有外面繁华街巷零星钻进来的车流鸣笛声。
姜晚黎拐过圆形长廊,靠在落地窗前吹着秋风缓了缓心情才去洗手间。
再出来时,刚走了几步,就被身后一道温柔熟悉的声音喊住。
“晚晚。”
姜晚黎几乎是本能地停下脚步。
她名字是三个字,小的时候父亲生意场上的朋友喜欢开着玩笑地喊她‘姜家的小千金’,外祖母喜欢将她抱在腿上、和蔼亲昵地唤她‘姜姜’。
长大后,身边人大多喊她‘黎黎’或‘晚黎’。
只有贺煜川。
从小到大,只喊她‘晚晚’。
她曾问过他,那时候她和他都还很小,他解释说,‘黎’和‘离’同音,他不想和她分离,小时候他们最常陪伴着彼此的时间又是在做完功课的晚上,所以他唤她‘晚晚’。
可后来。
他们避了二十年的分离。
却也是在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夜晚,猝不及防地降临。
回忆如潮。
当年的过往毫无预兆地从尘封的记忆中破土而出。
那一瞬间,甚至压得姜晚黎有些喘不上气。
在姜家刚逢变故、她害怕到惊慌失措身边却没有一个人的时候,她能想到的只有一个接一个地给他打电话。
可她打了无数个电话,眼睁睁看着姜家一天不如一天,父亲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却始终打不通一个。
那时候她疯狂地想问,他为什么不接她的电话,就算是忙,他忙到接她一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
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突发的变故。
也不知道该怎么稳住一夜间摇摇欲坠、随时可能会粉身碎骨的姜家。
她怕到夜夜不敢合眼。
她有无数话想跟他说。
有无数个难题想问一问他的看法。
可始终杳无音信。
直到后来。
她用遍所有她能用的方法。
求遍圈子里所有她能求的人。
熬过那段最不堪回首的黑暗后,那些得不到答案的执着开始慢慢变淡。
就连最初,那些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好像也没了多少执念再去问。
就像现在。
三年前刚分开时,她无数次想,等到他们再见面时,她一定冲上去揪着他衣领问问他,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音讯全无,为什么不接她电话。
可真到了这一天。
除了被回忆压得难以喘息的沉重,姜晚黎一句质问的欲望都没有。
“晚晚。”
贺煜川走过来,在她躲开前,抓住她手腕。
“我们能说句话吗?”
姜晚黎唇角绷得近乎平直。
她转过身,手上用力想挣开他,他却攥得更紧。
贺煜川眉眼五官都和三年前一模一样,除了眼底深藏着的痛色,他执拗地抓着她手腕,目光浓稠地落在她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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