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的目光从照片上移开，落在了陆明轩的脸上。
那张照片的内容太过惊悚，以至于她握着相片的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沉默本身就是最尖锐的质问。
陆明轩迎着她的视线，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晴的身体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她的右手已经本能地按在了腰间的匕首上。
这是一个战斗人员面对致命威胁时，烙印在肌肉记忆里的本能。
照片里的那一幕是她从未设想过的终局。
看到她的动作，陆明轩开口了。
“静滞书库里，你的匕首刺穿了我的胳膊时我没有躲。”
“不是我反应不过来，也不是我躲不开，而是我不在乎。”
“死在你的匕首下或者死在书库的规则里，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这番话让晴彻底愣住了。
身后，那几个还沉浸在世界崩塌的绝望中的B-7队员，也不由自主地被这边的对峙所吸引，投来了茫然的目光。
“我本来就是个准备跳河的失败者。”陆明轩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掉进后室只是换了个更离奇的死法。”
“从那天起，我就是个等待行刑的死囚，每天想的不过是怎么死得更有价值一点。”
他定定的看着晴的眼睛。
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和戏谑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一种认真。
“是你在静滞书库里问我要不要跟你一起走。”
“从你问出那句话开始，我才第一次觉得这黑暗的世界或许真的有出口。”
“对我来说，那天之后活着的每一秒都是赚的。”
他朝着晴缓缓伸出了手。
“是你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
走廊里死一般的寂静。
就连B-7小队里那个一直对陆明轩抱有敌意的李瑶，此刻的眼神里也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
晴看着陆明轩伸出的手，视线又落回手里那张预示着死亡与背叛的照片上。
照片上，李瑶的刀，陆明轩的手，和自己脖颈上喷溅的血，构成了一幅绝望的图景。
她紧绷的身体终于在陆明轩的注视下一点点地松懈下来。
她将那张照片递了过去。
陆明轩接过它时甚至没有再低头看那画面一眼。
刺啦——！
在众人惊愕到呆滞的目光中，那张诡异的照片被他干脆利落地撕成了两半。
“你疯了！”晴终于失声喊了出来，声音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我没有不信你！可那是预言！那是关于未来的情报！”
陆明轩松开手。
两片碎纸飘飘摇摇地落向地面。
“未来？”
他笑得无比坦然。
“如果一个所谓的未来的结局是我亲手伤害我身边的人。”
“那它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微微的低下头。
“我的人生早就该结束在一条冰冷的河里。”
“后来，它又该结束在静滞书库。
“就在半小时前，它本该结束在刚刚的爆炸中。”
“可它依旧没有发生。”
陆明轩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晴。
“这张照片不过是命运给我安排的又一个我不喜欢的结局罢了。”
“既然不喜欢，撕了就是。”
这句话让整个B-7小队的人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此刻正因无法预测的危险而绝望沉浸在痛苦中，而眼前这个人从始至终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对抗命运！
这种对命运的蔑视，和那股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生命力让在场的B-7小队猛然醒悟。
原来……生命还可以这样活。
就在所有人的心神都被陆明轩夺走时，一直沉默地跟在他身后的无面灵优雅地弯下了腰。
她伸出苍白修长的手指，从满地飘散的碎屑中拈起了一片。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动作，所有人的目光都还聚焦在那个敢于向命运宣战的男人身上。
无面灵缓缓直起身，将那片碎屑收拢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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