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那大概要等多久?”朱立生追问了一句。
“这个说不准,快则一两个月,慢则……”民警耸了耸肩,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那表情谁都看得懂。
从公安局出来,天色已经快到中午了。
朱立生带着大家在路边找了个小饭馆,随便点了几个菜。
饭桌上,气氛沉闷得能拧出水来,几个村民已经彻底打了退堂鼓。
“生子啊,我看这事悬得很。告不倒的,这两年去告他的人也不少,你见哪个有下文了?”
“是啊,咱们这细胳膊细腿的,哪能拧得过大腿,要不算了吧。”
朱立生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大口大口地扒拉着碗里的饭。
下午,他不死心,又带着人跑了县国土局、农业局等好几个部门。
“病急乱投医”了都。
但结果无一例外,全都被当成皮球一样踢来踢去。
“这事不归我们管。”
“你们得找XX部门反映。”
“材料先放这儿吧,我们研究研究。”
同样的话,同样的敷衍态度。
那些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吹着空调的官老爷们,仿佛看他们就像看一群不懂事的猴子在耍戏。
下午三点多,一群人精疲力尽地站在县政府大楼外面的广场上。
火辣辣的太阳晒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暖意,只觉得心里一片冰凉。
村民们三三两两地蹲在地上抽着闷烟,唉声叹气,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失望和无奈。
朱立生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心里一阵阵发堵,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喘不过气。
他算是深刻理解“状告无门”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了。
假如自己是个要命的案子呢?那结果可想而知。
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疯狂地震动起来,像是在催命。
掏出来一看,是大姑。
他划开接听键,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朱全香焦急又愤怒到变了调的吼声。
“生子!你快回来!朱大海那个杀千刀的,带了二十多号人把咱家钓场的小路给堵死了!
不准钓鱼的进来,只准人出去,好几辆等着拉鱼的鱼车都被他拦下来了!”
朱立生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没等他做出反应,那边大姑又气又急的声音再次传入朱立生的耳朵!
“你老汉上去找朱大海理论,还被那狗日的打了一巴掌……”
啪嗒!五雷轰顶!
朱立生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甚至没心思听完大姑后面撕心裂肺的哭喊。
“……被那狗日的打了一巴掌……”
就这一句话,像是点燃了内心最后那一根稻草的火苗,眨眼间就要蔓延全身。
他全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间,轰的一声,如同滚烫的岩浆,全部疯狂的往头顶冲。
一股暴戾的怒火,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烧得他双眼赤红。
他猛地转过身,一双眼睛里迸射出狼一般的凶光,扫过眼前这八十多个垂头丧气的村民。
那冰冷、嗜血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每个人的脸。
原本蹲在地上唉声叹气的村民们,被这眼神一扫,齐刷刷打了个哆嗦,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们从没见过朱立生这副模样。
那不是一个憨厚农民该有的眼神,那是一头被触碰了逆鳞的野兽,要择人而噬。
朱立生抬起手,用力一挥,手臂在空中划出一道决绝弧线。
他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两个字。
“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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