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白色的中型游艇缓缓靠上主控船的接驳台。
朱立生站在甲板边缘,海风吹动他的衣角。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那艘船停稳,缆绳抛出,被岸上的水手利落地接住。
这艘船来得安静,和前几天黄超那种几十艘快艇开道的阵仗完全不同。
船舱门打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五十岁上下,穿着一件干净的浅灰色Polo衫,深蓝色西裤,脚上一双透气网面鞋。
他的发型很特别,中间光亮,两边留着几缕头发。
赵大江,羊城渔业协会秘书长。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人,穿着合身的西装,戴着金丝眼镜,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
安静地跟在赵大江身后半步的位置,不多看也不多问。
“哎呀,这位就是朱老板吧?”
赵大江人没到,声音先到了,中气很足,带着一股熟稔的热情。
他快走几步,主动伸出双手,一把握住朱立生的手用力摇晃。
“总听人说,今天一见,果然是年轻有为!我在你这个岁数,还在码头扛大包呢!”
朱立生的神经放松了些。这手掌温热干燥,没什么力道,不像黄超,握手都带着一股狠劲。
“赵秘书长说笑了,我就是一个养鱼的,运气好点。”
朱立生抽出手,脸上挂着那副标志性的憨厚笑容!
“您大驾光临,也不提前说一声,我这什么都没准备。”
“叫什么秘书长,见外了,叫我老赵,或者赵叔都行。”
赵大江摆摆手不在意的样子,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
“主要是来看看咱们羊城水产界的新气象。
这几天,我那个电话都快被打爆了,全是问星海渔场的。”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舱内的休息室走。
秦昊坐在沙发上没动,手里的折扇慢悠悠地摇着,只是抬了抬眼皮,算是打过招呼。
赵大江也不在意,找了个位置坐下,他身后的年轻人则安静地站在他身后,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
徐亮端来茶水,赵大江抿了一口,赞了一声:“好茶,正宗的英红九号,这回甘,地道。”
他放下茶杯,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却正式了些。
“朱老板,你这地方,搞得好啊。
刚才我在海上转了一圈,这人气,在整个羊城都是独一份。
咱们搞水产的,很多年没见过这种场面了。”
朱立生靠在沙发背上,手指在扶手上轻轻点着,没有接话。
“不过嘛……”赵大江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人气太旺,风言风语也就多了。
有人说你们这儿搞恶性竞争,不守规矩;有人说你们破坏市场秩序!
还有人把状告到了市里,说这片海域的生态评估手续不全,影响了海洋环境。”
朱立生敲击扶的手指停了。
他笑了,那笑容依旧憨厚。
“赵叔,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
我开门做生意,鱼钓上来,人家老板愿意出多少钱,那是人家的事,我总不能拦着不让人家给钱吧?”
他顿了顿,身体前倾,给赵大江续了点热水。
“至于破坏秩序……前几天有人用水泥墩子把我门口的路给堵了,车都进不来,那时候,我怎么没听协会的人出来讲讲秩序?”
这话有点冲,休息室里的空气安静了一瞬。
赵大江脸上的笑容却更深了,他连连摆手。
“哎,你这年轻人,火气就是大。老黄那事,办得确实不地道,太糙了,上不了台面。”
他叹了口气,居然顺着朱立生的话头说了下去!
“黄超那个人,草莽出身,做事不过脑子。
这不,在医院躺着呢,也算是吃了个大教训。
我们协会内部开会,也点名批评了这种行为。”
秦昊手里的折扇“唰”地一下合拢,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掏出手机。
“喂?张局啊……对,我秦昊。
没什么大事,我跟朋友在海上钓鱼呢……对对对,风景不错!
改天带您也来玩玩……行,晚上我做东,地方您定……”
秦昊打电话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地传到赵大江耳朵里。
赵大江端着茶杯的手,动作慢了一拍。
他把话拉了回来:“但是啊,小朱,做生意讲究一个和气生财。
你这一竿子把人打得太狠,是解气,但也容易让其他人害怕。
现在整个行业都盯着你,觉得你这是要掀桌子,不给大家留活路啊。”
“我们协会的职责,就是从中协调,让大家都有口饭吃,把市场这个蛋糕做大嘛。”
赵大江说到这里,他身后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年轻人,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深红色封皮的本子,双手递上,轻轻放在茶几上。
本子上印着一行烫金字:【羊城渔业协会 理事单位】。
“这是?”朱立生问。
“邀请。”
赵大江的笑容里多了些别的东西!
“经过我们协会常务理事会讨论,一致认为星海渔场有资格,也有能力,成为我们大家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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