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门口的霓虹灯牌滋滋闪烁,把夜色割得支离破碎。
劳斯莱斯的车头大灯直直地打在那道纤细的人影上。
黄乐瑶两条胳膊死死扒着车窗框,整个人几乎贴在防弹玻璃上,胸口那一抹白色布料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显得摇摇欲坠。
一股子很冲的蜜桃味洗发水香气,硬生生挤开了周围那股子奢靡的雪茄味,直往朱立生鼻腔里钻。
有点甜,有点腻。
朱立生坐在后座,眼皮半搭着,指尖夹着那根刚掏出来的香烟,没点火,只是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
“老板?”
徐亮坐在副驾驶,手都已经摸进了公文包的夹层,那里放着备用的甩棍。
他透过挡风玻璃看清了外面的人,愣住,伸进包里的手僵在半空。
这是个女人。
还是个极品女人。
刘文强反应最快,两步跨过来,蒲扇大的手掌直接抓向女人的肩膀,想把这个不知死活的拦路者扔出去。
“住手。”
朱立生降下车窗,声音不大,却让刘文强的动作瞬间停滞。
他偏过头,视线毫无遮掩地在车窗外这个女人身上刮了一遍。
个子很高,那双八厘米的黑色细高跟鞋踩在柏油路上,脚踝处绷起一根细细的青筋。
黑色包臀裙紧得有些过分,把腰臀线条勒得惊心动魄,上身的白衬衫哪怕扣到了最上面一颗,也遮不住那一身随时准备炸裂的好身材。
那张脸生得极好。
眉眼开阔,鼻梁高挺,不笑的时候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艳,也就是现在流行的“御姐脸”。
可惜,这张脸现在的表情毁了一切。
眼眶红肿,鼻尖泛红,嘴唇抿得发白,透着一股子被宠坏了的委屈和虚张声势的愤怒。
“你叫我?”
朱立生按下打火机,“咔哒”一声,火苗窜起,照亮了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对!叫的就是你!”
见到保镖退开,黄乐瑶胆气壮了几分,她伸手把垂在耳边的乱发往后一拢,下巴抬得老高,恨不得拿鼻孔对着车里的人。
“你就是那个暴发户朱立生?”
声音又软又脆,带着南方特有的拖音,跟她这身职场女强人的打扮简直是两码事。
朱立生笑了。
那口烟雾顺着车窗缝隙飘出去,正好喷在黄乐瑶脸上。
“咳咳……”
黄乐瑶被呛得直咳嗽,手忙脚乱地挥舞着那只做工昂贵的手包。
“暴发户?”
朱立生弹了弹烟灰,身体往后一靠,舒舒服服地陷进真皮座椅里。
“这词儿挺复古。你是哪家报社的实习记者?还是哪个想红想疯了的小网红,跑这儿来碰瓷?”
“你才网红!你全家都是网红!”
黄乐瑶气得原地跺脚,高跟鞋跟在地上砸得“哒哒”直响。
“本小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黄乐瑶!”
黄乐瑶。
朱立生夹烟的手指顿住。
这名字耳熟。
再看那眉眼轮廓,虽然比黄超那个满脸横肉的老帮菜精致了十万倍,但那种骨相上的相似感骗不了人。
“黄乐瑶……”
朱立生嘴里嚼着这三个字,脸上的表情变得玩味起来,“黄超是你爷?”
“那是我爸!”
黄乐瑶那双好看的杏眼瞬间瞪圆,指着朱立生的手指头都在哆嗦,“你这人嘴怎么这么损!会不会说人话!”
“噗——”
前排的徐亮没忍住,赶紧捂住嘴,肩膀耸动得厉害。
朱立生也乐出了声。
黄超那种在泥坑里打滚、靠收保护费起家、满嘴生殖器的老流氓,居然能生出这么个傻白甜?
这基因突变得有点离谱。
“哦,原来是黄大小姐。”
朱立生把烟叼在嘴里,双手一摊。
“失敬、失敬。怎么着,黄老板刚才在里面没骂过瘾,因为嘴漏风不好发挥,特意派你这千金大小姐出来接着骂?这就是你们黄家的家教?”
“你闭嘴!”
黄乐瑶胸口剧烈起伏,那件可怜的白衬衫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细微声响。
“我爸那是被你气的!医生说了,他是急火攻心!”
她死死盯着朱立生,那架势恨不得扑上来咬他一口。
“我爸平时人那么好,对谁都客客气气的,连路边的流浪猫都要喂一喂!如果不是你欺人太甚,把他逼急了,他怎么会那样!”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徐亮张大了嘴巴,下巴差点掉在腿上。
刘文强站在两米外,脸上的横肉抽搐了一下,显然被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给雷到了。
连朱立生都愣了半秒。
黄超?人好?喂流浪猫?
这要是让那些被黄超沉进珠江喂鱼的冤魂听见,估计今晚就能爬上岸找这丫头聊聊人生。
但这姑娘的表情太真诚了。
那双眼睛干净得让人心慌,透着一股子没被社会毒打过的清澈……或者说,愚蠢。
她是认真的。
在她那颗核桃大小的脑仁里,那个满手血腥的黄沙王,就是个慈祥、可怜、爱护小动物的老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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