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奔驰停在住院部楼下,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车门滑开。
热浪夹杂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黄乐瑶想下车,脚刚沾地,膝盖一软,整个人往旁边歪去。
昨晚那些疯狂的画面在脑子里乱窜,两条腿像是不是自己的,疼得钻心。
一只手伸过来,没扶她,只是撑住了车门框。
朱立生站在车边,低头看着她狼狈的样子,点了一根烟。
“腿软?”
他吐出一口烟圈,眼神里没什么温度。
“爬不起来就在车里待着,反正你妈最后一眼看不看得到,跟我没关系。”
黄乐瑶咬着牙,手死死抓着车门把手,指甲因为用力泛着青白。
她没说话,借着这股劲,硬生生站直了身子。
每走一步,身体某个难以启齿的地方就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疼。
这种痛感很真实,比什么醒酒汤都管用。
到了急诊科。
走廊里全是人,哭喊声、推床轮子的滚动声乱成一锅粥。
抢救室的灯刚灭。
医生推门出来,摘下口罩,摇了摇头。
“谁是林淑芬家属?”
“我!”
黄乐瑶冲过去,嗓子哑得厉害,“我是她女儿!我妈怎么样?”
“暂时救回来了。”
医生看了一眼她这身不太合身也不太整齐的职业装,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
“但情况很不好。病人受了巨大刺激,心肌受损严重,导致记忆力混乱,加上本来就有基础病……进去看看吧,别刺激她。”
黄乐瑶推开门。
病房里静得吓人。
心电监护仪滴滴答答地响着,那根绿线走得有气无力。
病床上,曾经那个保养得宜、出门都要做两小时头发的贵妇人,现在就像一截枯木。
头发白了一大半,乱糟糟地散在枕头上。
听到动静,林淑芬费力地转过头。
那双眼浑浊、空洞,眼窝深陷。
“瑶……瑶瑶……”
声音像是从破风箱里漏出来的。
黄乐瑶扑过去,跪在床边,握住那只插满管子的手。
冰凉。
“妈,我在,我在这。”
眼泪又要往下掉,她拼命仰头憋回去。
不能哭。
但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
林淑芬的手指动了动,指甲掐进黄乐瑶的手心里。
“你爸呢……老黄呢……”
“他怎么没来……是不是不要我们娘俩了……”
“是不是跟那个狐狸精跑了……”
黄乐瑶喉咙像是被人塞了一团棉花,堵得慌。
到现在了。
妈妈还在惦记那个早就被她逼去国外的小三。
“爸……爸出差了。”
黄乐瑶撒了个拙劣的谎,声音发抖,“去国外谈大生意,过几天就回来,还要给你买包呢。”
“骗人!咳咳……说,是不是又去国外跟那小贱人鬼混了……”
林淑芬突然激动起来,胸口剧烈起伏,那只枯手死死抓着黄乐瑶的手腕。
“警察……我都听见了……家里被封了……”
“瑶瑶……咱们家是不是完了……”
“钱呢……我的首饰呢……都没了……”
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滴——滴——滴——”
护士冲进来,一把推开黄乐瑶。
“家属出去!快!”
黄乐瑶被推得踉跄几步,后背撞在墙上。
隔着那层薄薄的帘子,她听见除颤仪充电的声音,“砰”的一下,又一下。
那是电击肉体的声音。
每一声都像是砸在她心口上。
门外。
朱立生靠在墙上,手里拿着那份刚签好的转让协议,正低头看着手机。
屏幕光映在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见黄乐瑶失魂落魄地出来,他收起手机。
“没死?”
这两个字像针一样扎人。
黄乐瑶猛地抬头,死死盯着他。
“朱立生,你是不是就没有心?”
“心?”
朱立生嗤笑一声,走过来,把那份文件拍在她胸口。
“这玩意儿值十几亿,你要不要摸摸看它是热的还是冷的?”
“另外,提醒你一句。”
他指了指走廊尽头那个夹着公文包、满头大汗跑过来的中年男人。
“黄家的律师来了。比起跟我在这讨论有没有心,你不如先听听你现在的身价是多少。”
“负的。”
刘律师是个秃顶的中年人,跑得气喘吁吁。
他以前来黄家,从来都是点头哈腰,见人三分笑。
今天,那张胖脸上只剩下公事公办的冷漠。
“黄小姐,节哀……哦不对,幸会。”
刘律师擦了一把汗,从包里掏出一叠厚厚的文件,直接摊在走廊的长椅上。
“长话短说。黄总的案子基本算是定性了,涉黑、非法集资、买凶杀人……数罪并罚。”
“目前警方查封了黄家名下所有房产、车辆、账户。”
“除了这间医院的预缴费用还能撑三天,你们一分钱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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