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出事了。”
徐亮的声音透着一股压不住的焦急。
朱立生刚挂断电话,还没来得及品味L6级系统带来的变化,就被这句话拉回了现实。
他转过身,看着徐亮那张写满“麻烦”的脸。
“说。”
“是那批钓鱼工。”
徐亮咽了口唾沫,组织着语言。
“您之前定的那个‘钓十条拿一条’的规矩,这个月下来……他们,他们都发了。”
“发了?”
朱立生重复了一遍,走到沙发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嗯,发大了。”
徐亮快步跟过来,声音压得很低。
“我大概估了一下,这三百二十个人,这个月靠卖鱼,最少的一个都到手一百多万,多的有三四百万!”
“最近几天,渔场里风气很不好。有人买了跑车直接开到码头炫耀,有人在宿舍里通宵打牌赌钱,一晚上输赢十几万,还有人跟附近村里的姑娘勾勾搭搭,搞出不少闲话。”
“今天下午,还有两个因为分鱼不均,直接在码头上打起来了,头都打破了。”
朱立生喝水的动作没停,水杯里映不出他此刻的想法。
这些事,他早就料到了。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一群在社会底层挣扎了几十年的人,突然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还是个纯金的馅饼,不疯才怪。
人心,就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
“老板,现在渔场里人心惶惶,很多人都没心思干活了,都在琢磨着怎么能多捞一条大鱼。”
“再这样下去,不等星海水产中心开业,我们自己内部就先乱了。”
徐亮说完,忧心忡忡地看着朱立生。
朱立生放下水杯,杯底和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通知下去。”
“今天晚上八点,所有三百二十名第一批招聘的钓鱼工,在二号码头集合。”
“一个都不许少。”
……
晚上八点,星海渔场二号码头。
巨大的探照灯将整个码头照得如同白昼。
空气里弥漫着海水、鱼腥和柴油混合的味道。
三百多个男人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吵吵嚷嚷,像个混乱的集市。
他们不再是一个月前那群衣衫褴褛、满脸愁苦的底层钓鱼佬了。
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换上了崭新的名牌服饰,虽然穿得不伦不类,但那股子暴发户的气焰却很足。
手腕上晃着金表,脖子上挂着粗大的金链子。
嘴里叼着百元一包的香烟,说话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
“嘿,王老三,你那辆宝马X5提了没?我跟你说,那车不行,还是我的大奔开着舒服!”
“舒服个屁,老子昨天去市区,直接全款拿下了一套一百二十平的江景房!这才叫牌面!”
“都他妈别吵了,老子昨晚打牌,一把就输了二十万!晦气!”
人群中,只有少数几个人保持着沉默。
沈杜娟和黄建林站得比较靠后,看着眼前这群几乎癫狂的昔日工友,眉头紧锁。
他们也赚钱了,但他们更清楚,这些钱是怎么来的。
这不正常。
太不正常了。
突然,人群安静下来。
朱立生带着徐亮和小舅刘文强,身后跟着十几个穿着黑色背心的精壮汉子,从远处走来。
刘文强手下那批退伍兵,一个个面容冷峻,步伐整齐,身上那股子肃杀之气,让码头上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朱立生走到人群前方,站上一个卸货用的木箱。
他没拿喇叭,但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各位,晚上好。”
“今天叫大家来,只宣布一件事。”
他环视下方一张张或轻浮、或贪婪、或不耐烦的脸。
“从明天开始,渔场‘每钓十条鱼,奖励最大一条’的旧规定,正式取消。”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人群中轰然引爆。
短暂的寂静后,是山呼海啸般的喧哗!
“什么?!”
“取消了?凭什么!”
“朱老板,你这是卸磨杀驴啊!”
“我们辛辛苦苦给你打江山,现在想把我们一脚踢开?”
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直接跳上一个空油桶,指着朱立生大吼。
“兄弟们!他这是看我们赚钱了眼红!想过河拆桥!”
“不能答应!”
“对!不能答应!”
三百多人的怒吼汇集在一起,声浪几乎要掀翻整个码头。
朱立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任由他们叫喊,发泄。
直到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他才重新开口。
“这个月,在场的三百二十位,每个人银行卡里,都多了一笔钱。”
“最少的,一百万。”
“最多的,三四百万。”
“你们用这些钱,买了车,买了房,过上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日子。”
他的声音不大,却压过了所有杂音。
“现在,我问你们一个问题。”
“从明天开始,我这个渔场里,会投放一种新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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