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楼一会,如同在看似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
王朴带着满腔惊怒拂袖而去,沈墨知道,短暂的平静结束了,更猛烈的风暴正在酝酿。赵家和他背后那神秘的北地势力,绝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仅仅隔了一天,麻烦便接踵而至。
先是扬州府衙的税课司吏员突然“莅临”沈家各大商铺,拿着账本,吹毛求疵,声称接到举报,怀疑沈家“瞒报盐引,偷漏课税”,要求彻查近三年的所有账目。这分明是故意刁难,查账期间,商铺运营必然大受影响,而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紧接着,市面上开始流传一些关于沈家“玉晶盐”的谣言。
“听说了吗?沈家的玉晶盐,看着白净,实则是用不好的盐碱土反复熬煮,加了不明不白的东西才那么白,吃久了伤身子!”
“还有人说,沈墨在盐场用童工,手段酷烈,逼死过人命呢!”
“怪不得沈家崛起这么快,怕是用了什么邪术,吸了别家的财运吧?”
谣言恶毒,且传播极快,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尽管“玉晶盐”的品质有目共睹,沈家对待盐工更是优厚,但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终究会对沈家声誉造成影响。
沈府书房内,气氛再次变得凝重。
“欺人太甚!赵德昌这老狗,明的玩不过,就来这些阴损招数!”沈万山气得脸色铁青,将手中的茶盏重重顿在桌上。税吏查账,谣言中伤,这都是商贾最头疼的手段,偏偏对方还动用了官府的力量。
沈如玉在一旁,看着父亲焦急,又瞥了一眼依旧镇定的沈墨,忍不住开口道:“二弟,如今府衙明显偏帮赵家,这查账之事,若不尽快打点,只怕后患无穷。还有那些谣言,我们是否要出面澄清?”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想看看沈墨这次还有什么“奇谋妙计”。
沈墨目光扫过账本上税课司鲜红的印鉴,又想起市井间流传的污言秽语,眼神冰冷,嘴角却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父亲,大哥,不必惊慌。赵家此举,恰恰说明他们已是黔驴技穷,只能依靠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沈墨的声音平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税吏查账?让他们查!我沈家账目清晰,依法纳税,何惧核查?非但不怕,我们还要主动配合,将所有的账目,包括‘玉晶盐’的单独核算、盐场工人工钱支出,全部公开透明地摆出来!同时,派人将税吏‘兢兢业业’查账的消息散播出去。”
“啊?这……这不是自找麻烦吗?”沈如玉不解。
“非也。”沈墨摇头,“赵家能让税课司来查我们,无非是使了银子。但我们若将此事闹大,闹得人尽皆知,反而能占据主动。扬州城内,盯着盐课这块肥肉的,可不止赵家和我们沈家,还有巡盐御史,还有布政使司!我们将账目公开,显示清白,若税课司最后查不出问题,或者敢凭空捏造,那便是他们授人以柄!届时,不用我们动手,自然有更高层级的官员,会乐于借此整顿吏治,收拾那些不开眼的小吏!”
沈万山眼中精光一闪:“妙啊!墨儿,你这是要借力打力,引蛇出洞!将暗处的刁难,变成明处的博弈!”
“正是。”沈墨点头,“至于谣言……”他冷哼一声,“清者自清,但也不能任其发酵。我们可以组织一批用过‘玉晶盐’的富户官眷,以及永裕盐场的工人,让他们现身说法。同时,在各大茶楼酒肆,派人口述我沈家改良盐场、善待工人的事迹,将‘沈家仁商’的名声打响。谣言如浮萍,无根无基,只要我们立身正,声音大,它自然不攻自破!”
他顿了顿,语气转冷:“而且,我们也不能总是被动接招。赵家既然先坏了规矩,动用官府,那也别怪我们不客气。”
“墨儿,你打算如何反击?”沈万山精神一振。
“赵家库存在价格战中消耗巨大,如今虽回调价格,但为了维持表面风光,必然还在加紧生产。他们的盐场,管理远不如我永裕盐场规范,偷漏课税、克扣工钱之事,绝少不了。”沈墨眼中寒光闪烁,“我们可以暗中收集赵家盐场的罪证,然后……匿名递交给巡盐御史衙门!别忘了,我们刚刚‘配合’了税课司的检查,显示了我们的‘守法’,此刻举报赵家,可信度更高!”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举报我偷税,我就举报你盐场不法!
沈万山抚掌大笑:“好!好!就这么办!立刻派人去办!”
沈家的反击迅速而有力。
一方面,沈家各大商铺敞开大门,主动将账本送到税课司吏员面前,态度配合得让人挑不出毛病,同时“沈家账目清晰,不怕核查”的消息悄然流传,反而赢得了不少中立商家的敬佩。
另一方面,关于沈家仁厚、盐场工人生活改善的故事开始在市井间流传,与那些恶意的谣言形成鲜明对比。不少受过沈家恩惠的百姓自发为其辩解,舆论风向开始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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