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楼的夜宴散去,江风带着寒意,吹散了沈墨心头最后一丝微醺。与宋思明的协议如同一把双刃剑,握住了,或许能劈开一条通衢大道;稍有差池,便是万丈深渊。
回到客栈,沈墨立刻召集了观墨和四名护卫。这四人是沈万山精心挑选的沈家旁支子弟,名唤沈刚、沈强、沈勇、沈毅,不仅身手矫健,更关键的是对沈家忠心耿耿。
“情况有变,我们可能被盯上了。”沈墨言简意赅,将夜宴情况以及可能存在的风险告知几人,“赵文斌和王璞很可能也在松江,并且极有可能与那‘浪里蛟’刘香有所勾结。”
沈刚四人闻言,脸色顿时凝重,手不自觉按上了腰间的短刃。观墨更是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公子,既然如此凶险,我们是否先行撤回扬州?”沈刚沉声建议道。
沈墨摇了摇头,目光锐利:“此时若退,不仅前功尽弃,更会显得我沈家怯懦,日后在这海上,将再无立足之地。况且,宋先生那边已然应下,若此时反悔,便是同时得罪了郑家和那刘香,后果更不堪设想。”
他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夜色中点点渔火,继续道:“风险固然存在,但机遇同样巨大。刘香既然可能对我们下手,那我们就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几人皆露不解。
“宋先生三日后才会派人送来生铁存放地点和合作细节。这三日,便是关键。”沈墨转过身,眼中闪烁着智谋的光芒,“刘香若想动手,最佳时机便是在我们与宋先生的人接洽之前,或者接洽之时,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既能劫掠财物,又能破坏我们与郑家的合作。”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沈墨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沈刚、沈强,你二人明日一早,便大张旗鼓地去码头租赁一艘坚固的快船,声称三日后要运送一批‘贵重苏绣’前往福建。动静闹得越大越好,务必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沈墨三日后有批货要出海。”
这是要引蛇出洞!以自身为饵,吸引刘香的注意力!
“公子,这太危险了!”观墨急道。
“无妨。”沈墨摆摆手,“沈勇、沈毅,你二人从明日起,暗中盯紧码头所有可疑的船只和人员,特别是那些与刘香可能有牵连的。务必摸清他们可能的埋伏地点和动手方式。”
“是!”沈勇、沈毅领命。
“那我呢?公子?”观墨连忙问道。
“你另有重任。”沈墨看向观墨,“你持我的名帖和信物,立刻动身,秘密返回扬州,去见我父亲。将此地情况详细禀明,请他立刻调拨一批好手,伪装成商队,沿运河南下,到苏州府待命。同时,让家里准备好五万两现银,随时听我调用。”
他这是要做两手准备!一旦事有不顺,要么武力接应,要么用钱开路!
“是!公子!小的这就去!”观墨知道事关重大,不敢耽搁,立刻收拾行装,趁夜出发。
安排妥当,沈墨深吸一口气。接下来,就是等待,以及应对可能随时到来的风暴。
果然不出沈墨所料。沈刚、沈强第二天在码头租船并放出风声后,不到半日,各种窥探的目光便多了起来。一些地痞流氓似的人物开始在客栈周围晃悠,码头上也出现了几艘形迹可疑的破旧渔船。
沈勇、沈毅凭借过人的机警和沈墨传授的一些反跟踪技巧,成功锁定了两处可能的埋伏点——一处是通往租用快船码头必经的一处狭窄水道,另一处则是出海后不远的一处无名荒岛附近。
消息传回,沈墨心中更加有底。刘香果然上钩了,而且准备在水路上下手。
第三天傍晚,就在与宋思明约定的人接洽的前夜,一名乞丐打扮的小孩敲响了沈墨的房门,塞给他一个蜡丸,然后飞快跑开。
沈墨捏碎蜡丸,里面是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一个地址: “吴淞口外,黑石岛,东侧湾。” 此外,再无他言。
黑石岛!这正是沈勇他们探查到的,那处无名荒岛!生铁竟然就藏在那里!而刘香选择在那里埋伏,恐怕也是存了将生铁和他沈墨一网打尽的心思!
好一个狠辣的计策!
沈墨眼中寒光闪烁。既然知道了确切地点和对方的打算,那操作的空间就大了。
第四日清晨,天色微亮,江面雾气氤氲。
沈墨带着沈刚四人,押着几口沉甸甸的大箱子(里面装的其实是石头和少量真正的丝绸掩人耳目),登上了那艘租来的快船。船老大是个憨厚的中年汉子,收了足额的船资,并未察觉异常,吆喝着水手升起船帆,驶离码头。
船只驶入长江主干道,向着出海口方向而行。江面开阔,雾气渐散,视野好了许多。沈刚四人按照沈墨事先吩咐,看似随意地站在船头船尾,实则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约莫行了一个时辰,船只开始进入通往黑石岛的那段狭窄水道。两岸芦苇丛生,地势险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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