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篷船上的抵抗在训练有素的官兵和赵虎、观墨这等好手的夹击下,并未持续太久。两名水鬼一人被赵虎刀背敲晕,另一人被观墨卸脱了胳膊,惨叫着失去战斗力。那名船夫最为顽固,死死抱着皮囊不肯松手,甚至试图咬碎藏在齿间的毒药,被眼疾手快的观墨一把捏住下颌,卸掉了下巴,只能发出嗬嗬的嘶鸣。
胡巡检快步上前,一把夺过那沉甸甸的皮囊。入手冰凉沉重,显然里面装着的绝非普通金银。
“带走!严加看管!”胡巡检下令,兵丁们立刻将三名俘虏捆得结结实实,押往衙门大牢。
胡巡检则与沈墨等人迅速回到衙门值房,紧闭门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胡巡检手中那个湿漉漉的皮囊上。
胡巡检深吸一口气,解开了皮囊的系绳,将里面的东西倒在铺着厚绒的桌案上。
并非预料中的金珠玉器,而是几本以油布紧密包裹、又以蜡封口的册子,以及一小叠同样处理过的信件。除此之外,还有几块样式古朴、刻有复杂纹路的金属令牌,其中一块令牌的背面,赫然刻着那个熟悉的船锚标记!
“果然……果然是账册密信!”胡巡检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既有破获大案的激动,也有对其中内容的恐惧。他拿起一本册子,小心地剥开蜡封,展开。
沈墨也拿起另一本,快速翻阅。册子内记录的,不再是钱友仁那本暗账的简略符号,而是更为详尽、直白的往来账目!里面清晰地记录了多年来,以隆昌号为核心,勾结漕运衙门内部某些官员(册中以代号指代,但结合职务描述,范围已可大幅缩小),以及那个“船锚”势力(册中亦以“锚公”代称),共同侵吞、倒卖漕粮、官盐、丝绸、铜铁等管制物资的详细流水,数额之巨,触目惊心!
而那叠信件,则更像是“锚公”与隆昌号及其背后保护伞之间的指令与汇报,其中不乏对朝廷政令的预判、对稽查行动的规避,甚至还有几条关于打压、清理不听话的竞争对手或内部人员的密令!语气之倨傲,谋划之深远,俨然将三江口乃至部分漕运线路,视作了自家的私产!
“蛀虫!国之蛀虫!”胡巡检看得目眦欲裂,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杯乱响。他虽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如此详尽、如此猖狂的罪证,依旧难以抑制心中的愤怒。
沈墨相对冷静,他的目光落在那几块金属令牌上,特别是那块刻有船锚的。“这些令牌,恐怕不仅是信物,更是他们内部身份和权限的象征。拥有船锚令牌者,地位定然不低。”
他拿起那块船锚令牌,入手沉甸甸,非金非铁,不知是何材质。“广源号派人冒险潜入水下密库,首要目标恐怕就是这些令牌和账册密信。他们是想凭借这些,取代隆昌号,甚至直接与那‘锚公’搭上线,成为新的代理人。”
“妄想!”胡巡检冷哼一声,“如今罪证确凿,本官定要将这些国之蠹虫连根拔起!”他看向沈墨,目光中充满了感激与决绝,“墨掌柜,此番若非你运筹帷幄,洞察先机,胡某恐怕至今还被蒙在鼓里,甚至……可能遭了他们的毒手!此案关系重大,胡某需立刻密报按察使司,甚至直奏天听!还请墨掌柜助我!”
他知道,单凭他一个巡检,即便手握铁证,也难以撼动这盘根错节的庞大网络,必须借助更上层的权力。而沈墨的智慧与手段,是他此刻极为倚重的。
沈墨沉吟片刻,道:“大人决心已定,在下自当竭力相助。这些账册密信,需立刻誊抄备份,原件妥善保管,以防不测。上报之事,宜秘不宜宣,需选择绝对可靠的渠道。此外,广源号此番行动失败,其背后之人绝不会坐以待毙,我们必须防备其狗急跳墙,或断尾求生。”
“墨掌柜思虑周详!”胡巡检深以为然,“我即刻安排心腹办理誊抄密报之事。至于广源号……”他眼中寒光一闪,“明日一早,我便以涉嫌勾结匪类、盗窃官仓之罪,查封广源号,抓捕其主事之人!看他们还能如何狡辩!”
沈墨点了点头,这确实是目前最快稳住局面、防止对方销毁更多证据的办法。但他心中清楚,广源号不过是被推上前台的马前卒,真正的大家伙,是那个神秘的“锚公”及其在漕运衙门乃至更高层的保护伞。扳倒广源号容易,但要揪出后面的大鱼,还需更谨慎的谋划。
他拿起那块船锚令牌,摩挲着上面冰冷的纹路。
钥匙已经找到,锁也打开了一部分,但锁链后那最深沉的黑暗,依旧笼罩着前方。不过,有了手中这些确凿的证据,他终于不再是暗中摸索,而是有了直指核心的利器。
三江口的天空,即将因为这几本从水下暗库中起出的册子,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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