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猿涧内外的对峙,在压抑中又持续了五日。
这五日里,老刀与观墨轮番潜伏,将涧内的底细摸得更清。那手疤男子似乎颇为焦躁,时常对着手下发火,对通往深山那条小路的张望也愈发频繁。涧内存放的粗炼金属锭似乎又多了一些,但并未有运出的迹象,反倒是补给消耗颇大,监工对矿工的压迫也愈发严酷。
“他们在等。”沈墨接到观墨传回的最新消息,判断道,“等外面的消息,或者等里面准备好。不能再拖下去了,迟则生变。”
他与胡巡检商议,决定再添一把火。胡巡检以漕运衙门整顿航运秩序为由,加大了在老鹳咀一带的巡弋力度,甚至故意让兵丁在靠近野猿涧入口的水域进行操演,战鼓号角声隐约可闻。
这一招敲山震虎果然起了效果。
翌日深夜,一只信鸽趁着夜色从野猿涧中悄然飞出,直奔三江口方向。此举早已在沈墨预料之中,信鸽刚飞出涧口不久,便被埋伏在外的神射手射落。
信件是用密语写就,但破解起来并不难,内容大致是:“涧外风声紧,水道被盯,粗货积压,补给将尽。请示‘白先生’,是弃是留,或另辟蹊径?”
“他们果然坐不住了,在向‘白先生’求救!”胡巡检看着破译出的信件,眼神雪亮,“这信鸽的目的地是何处?”
负责拦截的兵丁回道:“看方向,是往城东而去。”
城东?沈墨与胡巡检对视一眼。三江口的城东,多是富商巨贾的宅邸园林,以及一些背景深厚的会馆。
“盯死所有从野猿涧方向来的信鸽,查明最终落点!”沈墨立刻下令,“同时,让我们在城东的眼线都动起来,留意任何与矿业、漕运相关的富商,或者近期行为异常、有陌生面孔出入的宅邸!”
一张更密的网,撒向了三江口城东。
与此同时,对野猿涧的监视丝毫未放松。或许是久等回信不至,涧内的手疤男子愈发不安。在信鸽飞出的第二日傍晚,他竟亲自带着两名心腹,沿着那条通往深山的小路,向内行去!
“他要进山!”负责监视的老刀立刻意识到机会来了,“观墨,你继续在此盯着涧口,我带两个人跟上去!看看他到底要去哪里,见什么人!”
老刀带着两名精锐斥候,如同鬼魅般追了上去。山路崎岖难行,林木蔽日,跟踪的难度极大。好在手疤男子心绪不宁,并未过多留意身后。
跟了约莫一个多时辰,翻过两道山梁,前方隐约传来水流声和叮叮当当的敲击声,空气中那股硫磺金属味也更加浓重。透过林木缝隙,可以看到山谷深处灯火通明,人影幢幢,规模远比外面的粗炼点要大得多!那里才是真正的核心工坊!
手疤男子并未进入那片工坊区,而是在外围一处较为僻静的石屋前停了下来。石屋门口守着两名带刀的护卫,见到手疤男子,点了点头,示意他进去。
老刀不敢靠得太近,只能远远潜伏下来,死死盯住那间石屋。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石屋的门再次打开。手疤男子低着头走了出来,脸色比进去时更加难看,仿佛挨了一顿训斥。而就在他身后,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衫、身形清瘦、面容被斗笠遮住大半的人,也缓步踱了出来,站在门口,似乎在对手疤男子做着最后的交代。
虽然看不清全貌,但那清瘦的身形,从容的气度,以及手疤男子在其面前那副毕恭毕敬、甚至带着恐惧的姿态,都让老刀瞬间断定——此人身份绝不一般!极有可能就是那神秘的“白先生”!
老刀强压住心中的激动,死死记住那“白先生”的身形特征和举止,直到对方转身退回石屋,手疤男子也垂头丧气地沿原路返回,他才小心翼翼地带着人撤离。
“白先生……很可能就在深山工坊!”老刀带回的消息,让沈墨和胡巡检精神大振!
终于,这条隐藏最深的大鱼,露出了些许踪迹!
“看来,这野猿涧深处的工坊,不仅是精炼场所,更是‘白先生’的一个常驻据点!”胡巡检兴奋地搓着手,“墨掌柜,如今核心人物位置大致确定,我们是否……”
“再等等。”沈墨依旧冷静,“确定了‘白先生’可能在此,是好事。但我们在明,他在暗,深山老林,易守难攻。若无十足把握,贸然进剿,很可能功亏一篑。我们必须等他出来,或者,创造一个他必须出来的局面。”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城东的方向:“拦截的信鸽,应该已经让他们感到了危机。如今,‘白先生’亲自对手疤男子面授机宜,说明他们正在筹划下一步行动。我们要做的,就是给他们施加更大的压力,逼他们动起来,逼‘白先生’不得不离开那个龟壳!”
压力,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沈墨相信,无论是为了保住这条重要的“矿线”,还是为了自身的安全,那位“白先生”都绝不会坐以待毙。
他很快就会有所行动。而只要他动,就必然会露出更多的破绽。
猎手,已经嗅到了猎物躁动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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