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力持续施加,如同不断绷紧的弓弦。野猿涧内外的对峙气氛,已紧张到极点。
胡巡检按照沈墨的谋划,一方面继续加强对老鹳咀水道的封锁,甚至故意放出一些“漕运衙门已掌握私矿确切位置,不日将进山清剿”的模糊风声;另一方面,对城东区域的监控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度,尤其是那几个与矿业、漕运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富商宅邸和隐秘会馆。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直沉寂的野猿涧,终于有了大动作!
是夜,月黑风高。负责监视涧口的老刀发现,涧内人影攒动,火把闪烁,原本沉寂的工坊区骤然喧闹起来。紧接着,便看到一队队矿工在监工的驱赶下,开始将那些粗炼好的金属锭以及一些密封的木箱,沿着那条通往深山的小路,向内部转运!与此同时,另有十余名身手矫健、携带着兵刃的劲装汉子,在手疤男子的带领下,悄然出了涧口,借着夜色掩护,竟是想强行突破水道封锁!
“他们要跑!或者是要转移!”老刀立刻发出信号。
消息传到沈墨与胡巡检处,两人皆知,决战的时刻到了!
“果然忍不住了!”胡巡检猛地站起,脸上杀气腾腾,“墨掌柜,动手吧!再不动手,那‘白先生’和核心证据就要转移了!”
沈墨目光锐利如电,再无迟疑:“好!按原计划,请胡大人立刻发兵,强攻野猿涧,务必擒拿手疤男子,控制工坊区,阻止他们转移证据!我带赵虎、观墨等人,抄小路直插深山,去堵那‘白先生’!”
计划既定,令下如山倒!
胡巡检早已准备多时的精锐官兵,如同出闸猛虎,乘着快船,直扑野猿涧入口。战鼓擂响,火把瞬间将涧口照得如同白昼。
“漕运衙门剿匪!弃械投降者不杀!”
官兵的怒吼声与兵刃撞击声、呐喊声瞬间响彻山谷。涧口的守卫显然没料到官兵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仓促迎战,顿时陷入混乱。手疤男子见突围无望,脸色狰狞,带着手下边战边退,试图退回涧内,依托工坊负隅顽抗。
而与此同时,沈墨、赵虎、观墨以及数名胡巡检拨付的好手,已由老刀引路,沿着早已探明的险峻小路,如同利刃般直插野猿涧腹地,目标直指深山中的核心工坊和那间石屋!
山路难行,但众人心知时机稍纵即逝,皆拼尽全力。远远地,已能听到前方工坊区传来的嘈杂与骚动,显然里面的守卫也听到了涧口的厮杀声,正惊慌失措。
“快!”沈墨低喝一声,众人速度再提。
眼看核心工坊就在前方,那间石屋也已隐约在望。突然,石屋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见数骑护卫簇拥着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轻便马车,从石屋后的一条更隐秘的小径冲出,不顾一切地向着大山深处亡命奔逃!
“是‘白先生’!他要跑!”老刀急道。
“追!”沈墨毫不犹豫,与赵虎、观墨等人立刻展开身法,疾追而去。几名官兵好手则留下,配合随后跟进的部队,清剿工坊区的残余抵抗。
山林间,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就此展开。马车在崎岖山路上颠簸疾驰,速度受到限制,但沈墨等人全靠双脚,一时间也难以立刻追上。
“放箭!阻他车驾!”赵虎厉喝一声,与几名擅射的好手张弓便射。
箭矢嗖嗖破空,钉在马车车厢上咄咄作响,驾车的车夫吓得伏低身子,拼命抽打马匹。一名护卫中箭落马,但马车速度依旧不减。
眼看距离在一点点拉近,前方出现一道狭窄的隘口。只要穿过隘口,便是更加复杂难行的原始山林,再想追踪便难如登天!
“不能让他过去!”沈墨眼神一冷,对观墨喝道:“观墨!”
“明白!”观墨应声,身形骤然加速,如同灵猿般攀上侧面的陡坡,几个起落便超越了马车,率先赶到隘口上方。他瞅准时机,猛地将一块早已看好的巨石推下!
轰隆!
巨石翻滚而下,不偏不倚,正好卡在狭窄的隘口通道中央,虽未完全堵死,却也足以让马车无法通行!
“希津津——!”受惊的马匹人立而起,马车猛地一顿,被迫停了下来。
“围住他们!”沈墨与赵虎等人瞬间赶至,将马车与几名护卫团团围住。
护卫们拔刀在手,面露凶光,做困兽之斗。而马车车厢,却是一片死寂。
赵虎持刀上前,用刀尖小心翼翼地挑开车帘。
车厢内,空空如也!只有一件被匆忙遗弃的月白色长衫,以及一个散落在地的斗笠!
“金蝉脱壳!”沈墨脸色一沉,“他弃车跑了!搜!他跑不远!”
众人立刻以马车为中心,向四周山林展开搜索。然而,夜色深沉,林密草深,想要短时间内找到一个刻意隐藏的人,谈何容易。
一番搜索,只抓住了那几名负隅顽抗的护卫,却始终不见“白先生”的踪影。
沈墨站在空荡荡的马车旁,捡起那件月白色长衫,入手丝滑冰凉。他目光扫过混乱的现场,以及那幽深不知通往何处的密林,知道这一次,又被那狡猾的“白先生”棋快一着,溜走了。
野猿涧之战,虽端掉了对方一个重要据点,擒获了手疤男子等一批骨干,查抄了大量私矿证据,但让最核心的“白先生”逃脱,终究是留下了巨大的隐患。
“锚公”势力的核心犹在,这场波及三江口乃至更广区域的暗战,还远未到结束的时候。
沈墨握紧了手中的白色长衫,眼神冰冷而坚定。
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既然已经撕开了这么大一道口子,他相信,那条隐藏最深的老狐狸,迟早会露出更多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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