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渊那句“你们赢了”说出口,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瘫在椅子里,再无半分“白先生”的从容。但他依旧紧闭着嘴,显然“锚公”积威深重,让他不敢轻易吐露核心机密。
胡巡检正要趁热打铁继续逼问,沈墨却抬手制止了他。他走到柳文渊面前,没有追问“锚公”是谁,反而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
“柳先生,你可知‘信息差’和‘认知碾压’?”
柳文渊茫然地抬起眼,显然听不懂这两个现代词汇。
沈墨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地解释道:“简单说,我知道你不知道的东西,用你知道但从未想过能这样用的东西,来打破你的认知,让你明白,你所以为的铜墙铁壁,在我眼里或许不堪一击。”
他不再看柳文渊,转而对着空荡荡的墙壁,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某个无形的存在说话:
“野猿涧的矿石,含铜量高,但伴生硫砷,直接土法冶炼,毒烟足以让矿工短命。你们用湿法沉淀初步去杂,想法不错,但沉淀池的设计太糙,效率低下,至少浪费三成原料。”
柳文渊瞳孔一缩,这是核心工坊的机密,连许多监工都不清楚!
沈墨继续道:“你们通过广源号销往海外的,不是普通粗铜,而是掺了锌的‘黄铜’,冒充金铜,利润翻倍,但锌的比例没控好,色泽偏暗,时间久了易发黑,所以才急着找新的稳定配方,对吧?”
柳文渊呼吸急促起来,这是连“锚公”都极为关注的顶级机密!
“还有,”沈墨语气依旧平淡,却字字诛心,“你们用来记录核心账目的密语,是基于《九章算术》勾股章演变而来,每旬更换密钥,自认万无一失。可惜,算法基础太落后,在我眼里,跟孩童涂鸦无异。需要我当场破译几段,给你听听吗?”
说着,沈墨随手拿起桌上一张废纸,用炭笔写下几行柳文渊熟悉的密语符号,然后在旁边飞快地列出几个胡巡检和柳文渊都看不懂的阿拉伯数字和简易公式,不过片刻,便在下面写出了破译后的明文——正是三日前一笔关键分红的具体数额和流向!
“这……这不可能!”柳文渊猛地挺直身体,脸上血色尽失,如同见了鬼魅!这套密语是“锚公”麾下能人精心所创,倚为长城,竟被此人随手破去?!
胡巡检也看得目瞪口呆,他虽然听不懂沈墨前面那些“锌”、“硫砷”是什么,但这破译密语的神乎其技,他是亲眼所见!这位墨掌柜,到底是何方神圣?!
沈墨丢掉炭笔,拍了拍手,居高临下地看着精神几乎崩溃的柳文渊,语气带着一丝怜悯:
“柳文渊,你和你背后的人,困在你们认知的茧房里,玩弄着你们自以为高明的把戏。但在真正的高度面前,你们所有的依仗,不过是土鸡瓦狗。”
他向前一步,声音不高,却带着雷霆万钧之力:“告诉我‘锚公’的真实身份和联络方式,不是求你,是给你一个机会。否则,我不介意用我的方法,亲自把他从阴沟里揪出来。到那时,你觉得,他会怎么对待你这个……无能的失败者?”
信息差!认知碾压!
柳文渊赖以维系信念的技术壁垒、保密手段,在沈墨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和随手破译密语的举动面前,被砸得粉碎!他感觉自己就像井底之蛙,突然看到了苍穹之广阔,那种世界观崩塌带来的恐惧和无力感,远比刑具更甚。
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坚持,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可笑。
他瘫软下去,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良久,他放下手,脸上已是一片灰败。
“我说……”他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彻底的屈服,“‘锚公’是……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严松的干儿子,现任内官监掌司,严禄……”
严禄!司礼监掌印太监严松的干儿子!难怪能量如此巨大,手眼通天!
胡巡检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直达天庭的人物!
沈墨眼中却并无意外,只是闪过一丝冷芒。果然牵扯到了宫廷顶层宦官集团。
“如何联系?”沈墨追问。
“每月十五,子时……城北……荒废的……白云观……香炉下……留书……”柳文渊断断续续,将联系方式和盘托出。
得到了最关键的信息,沈墨不再停留,对胡巡检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走出阴暗的牢房,外面天光微亮。沈墨深吸一口清晨寒冷的空气。
利用超越时代的化学、冶金、密码学知识,对古人进行“降维打击”,效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好。但这只是开始。
严禄……司礼监……接下来,才是真正的硬仗。他面对的,将是这个帝国最顶端、最腐朽也最危险的权力核心。
不过,那又如何?
沈墨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拥有跨越千年的见识和手段,他有信心,将这潭浑水,彻底搅个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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