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缺指人”猛地挣扎,镣铐哗啦作响,眼中迸发出野兽般的凶光,却又夹杂着一丝深藏的恐惧。沈墨的话,精准地戳中了他内心最隐秘的恐惧——对于组织冷酷无情的恐惧,对于自身和牵挂之人命运的恐惧。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沈墨语气放缓,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一个戴罪立功,保全你自己,甚至可能保全你牵挂之人的机会。告诉我‘海巢’的确切位置,里面的布防、工坊、仓库、以及‘海先生’的所在。朝廷水师大军压境时,我可以为你求情,划定立功表现,免你死罪,甚至……帮你安置你想保全的人。”
“朝廷水师?”“缺指人”嗤笑一声,带着不屑,“就凭外面那几条船?想打下‘海巢’?痴人说梦!‘海巢’固若金汤,火炮林立,水情复杂,十万大军也难近……”
他忽然住口,意识到自己失言,泄露了“海巢”拥有火炮且防御森严的信息。
沈墨却仿佛没注意到他的失言,只是平静地说:“固若金汤?当年陈友谅的鄱阳湖水寨如何?郑和的宝船队面前,多少海外‘固若金汤’的城池灰飞烟灭?朝廷若真下定决心,调集南北水师精锐,辅以新式火器,你觉得‘海巢’能撑多久?更何况……”他走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刘瑾如今自身难保,朝中欲除之而后快者大有人在。他若倒了,‘海巢’便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届时,墙倒众人推,你觉得‘海先生’是会与巢穴共存亡,还是会……乘着他早已备好的快船,携带搜刮的金银财宝,远遁海外,独留你们这些‘尾巴’在这里等死?”
“独留……等死……”“缺指人”喃喃重复,脸色变幻不定,内心显然在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沈墨的话语,句句如刀,将他竭力维持的忠诚和幻想层层剥开,露出里面血淋淋的现实——被利用、被抛弃、以及毫无价值的死亡。
密牢内陷入长久的沉默,只有油灯灯花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沈墨不再催促,重新坐回椅子,耐心等待。他知道,心理防线一旦出现裂痕,就需要时间来崩塌。他刚才那番话,已经埋下了恐惧、猜疑和求生的种子。
就在这时,军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军官在牢门外低声禀报:“沈公子,京城胡大人有紧急密信送到!还有,沿海哨探急报,舟山以东海域,发现多艘不明船只聚集活动,形迹可疑,似有大股船队调动迹象!”
沈墨眼神一凛。刘瑾和“海先生”的反扑,来得比他预想的还要快!“缺指人”也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不知是期待援军,还是恐惧更大的混乱。
风暴,正从海上和朝堂两个方向,同时袭来。而能否撬开“缺指人”的嘴,获取关键情报,或许将成为决定这场风暴胜负手的最重要筹码。沈墨看了一眼面色挣扎的俘虏,知道最后的较量,就在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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