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霍给杜铁男打电话:“铁男呐!”
杜铁男接:“老霍啊,咋的了?”
老霍说:“表做完了,你过来取呗?”
“行行行,一会儿我过去!”
挂了电话,老霍心里直打鼓 —— 就盼着他把钱带来,可又不敢明说。
没一会儿,杜铁男带着七八个兄弟晃悠来了,一进表行,老霍和工人都不敢大声喘气 —— 这主儿太横。
杜铁男瞅着老霍:“表呢?”
老霍赶紧指:“就、就在那儿,都装箱子里了!”
兄弟们把几箱表搬过来,杜铁男翻了翻:“不错,装车!”
那年代杜铁男就有桑塔纳了,要知道会开车的都少,这阵仗更让老霍发怵。
表全搬上车,老霍憋半天,小声说:“铁男呐,这、这钱……”
杜铁男回头瞪他:“咋的?老霍,我是来欠你钱的?我跟你说,这表我送过去,那边结了款,我第一时间给你送回来!最多三五天!”
老霍急了:“可这 20 万…… 我工厂没法运转了啊!”
杜铁男笑了:“我实话跟你说,20 万跟你定的表,那边能给我 35 万,我挣 15 万!你放心,20 万不带差你的!”
旁边工人赶紧拉老霍:“霍哥,行了行了,他说给指定能给,别惹急眼了,一分不给咱更没招!”
杜铁男拍了拍老霍的肩膀:“你把心放肚子里,三五天准给你!”
说完一摆手,带着兄弟开车走了 —— 表拉走挣钱,钱却没影了。
这一等就是三天,老霍想打电话又不敢,琢磨:“再等两天,万一第五天给呢?”
可到了第五天,杜铁男还是没来,老霍实在挺不住了,硬着头皮打了电话。
“铁男呐……”
“老霍啊,咋的了?”
“那钱…… 是不是该结了?”
杜铁男立马不耐烦:“你咋这么墨迹呢?人家那边没结啊!结了我第一时间给你送过去!20 万,我还能差你不成?等会!钱到了我就给你,别着急!”
挂了电话,老霍只能接着等。
可这一等,七天、八天、十天…… 半个月过去了,一个月都快到了,钱还是没影!中途老霍打了不下五六个电话,最后杜铁男直接急了:“你他妈别要了行不?老霍!我告诉你,要不是你老打电话催,钱下来我第一时间给你送过去!现在你催得我烦了,钱下来我都不想给你了!妈的了,别打了!不给你了!”
“咔嚓” 一声,电话挂了。
老霍当场就瘫在地上 —— 这 20 万在 90 年代,顶多少小工厂一年的产值啊!一上火,老霍直接病倒了,浑身无力、冒虚汗,在家躺了十几天。
老太太和霍笑妹急坏了,问:“爸,你咋了?”
老霍嗓子哑得说不出话,半天憋出一句:“不行…… 表行别干了……”
霍笑妹说:“有啥事儿你跟咱说啊,一起解决!”
老霍叹口气:“我对不起你们娘俩…… 我背着你们赊了批货,钱要不回来了……”
霍笑妹问:“多钱啊?两万?两万咱就不要了!”
老霍摇头:“20 万……”
娘俩当场就瘫了,霍笑妹哭着说:“爸,你咋敢让他欠 20 万啊?一点押金都没交!”
老霍说:“是站西路的杜大巴掌……”
一听是杜铁男,娘俩更懵了 —— 这人是出了名的混不吝,肉包子打狗,说不给就不给。
霍笑妹不死心,拿起电话给杜铁男打:“大哥,我是老霍的女儿。”
杜铁男接:“老妹儿啊,咋了?”
霍笑妹带着哭腔:“大哥,那 20 万你要是不给,我爸这股火都要过去了,表行也开不下去了!”
杜铁男说:“老妹儿,我跟你爸说了,钱回来就给他送过去!我虽说是混社会收保护费的,但也知道谁家不容易,可我现在真没有啊!你要我命,我也没招儿!”
霍笑妹急了:“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杜铁男立马翻脸:“我怎么说啊?我没有!你他妈能咋的?撂了!”
电话直接挂了。
老太太也跟着上火,霍笑妹更是没辙,一家人都愁云密布。
这边工厂的工人也议论开了,钟师傅和几个小师傅唠嗑:“完了完了,表厂指定开不下去了,老霍一家都病倒了,20 万要不回来,咱工资能不能要回来都不一定!”
这话正好让来工厂的加代听见了,他走过去说:“你们别议论了,好好干活!欠的工资,我给!”
加代心里清楚,老霍家是他的启蒙恩人,这 20 万要不回来,老霍家就完了 —— 他不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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