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渡将堡内一切军务暂交沉稳可靠的老张代管,叮嘱他谨守防线,不得懈怠。
随后,他只带了胖子、猴子、瘦子这三名最核心的伙伴,轻装简从,离开这片他们用鲜血守护的土地,赶往辽西走廊的重镇——锦州。
锦州城,作为关宁锦防线的核心支撑点,其规模与繁华远非山海关可比。城墙高厚,瓮城森严,街道上车水马龙,商铺鳞次栉比,往来行人中不仅有着装各异的军民,甚至还能看到一些蒙古、朝鲜面孔的商贩。
然而,在这片繁华之下,依旧能感受到无处不在的战争痕迹——城头林立的旌旗和火炮,街道上频繁巡逻的士兵,以及行人脸上那丝难以完全抹去的凝重。
李渡四人无暇欣赏这边塞繁华,径直来到戒备异常森严的都督府。
府门前甲士林立,枪戟如林,肃杀之气扑面而来。通传之后,四人被引入气势恢宏的大堂。
大都督孙承宗端坐于帅案之后。
他年约五旬,面容清癯却目光如电,鬓角已染霜华,眉宇间凝聚着久居上位者的威严与常年戎马生涯的风霜。
虽未着全甲,但一身利落的劲装与腰间的佩剑,无不彰显其武将本色。
李渡上前一步,依军礼单膝跪地,抱拳沉声道:“末将灭金堡守备,现擢升百总李渡,参见督师大人!” 胖子三人亦紧随其后,大礼参拜。
孙承宗目光落在李渡身上,细细打量了片刻,脸上严肃的表情微微缓和,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他起身,绕过帅案,亲自上前将李渡扶起:“李将军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他拍了拍李渡的肩膀,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你在灭金堡的事迹,本督已详加核实。以区区数百羸卒,面对数倍之敌(吴三刀奏折中夸大的‘八千主力’已层层上报),临危不惧,指挥若定,先挫济尔哈朗,再败多铎,毙伤敌酋数百,扬我军威,壮我士气!朝廷闻讯,亦是龙心大悦!”
他回到案后,取过一份盖有兵部大印的文书,正色道:“按我大明军功爵赏之制,依你所立战功,累计斩首、守城、退敌等诸多功绩,已远超千总晋升之标准!经本督与兵部议定,特擢升你为千总,实授其职,仍镇守灭金堡,望你再接再厉,为国戍边!”
话音刚落,一旁便有亲兵捧着一套铠甲走上前来。
只见这副铠甲通体闪烁着暗金色的金属光泽,甲片并非寻常的铁色,而是经过特殊处理,隐隐有龙鳞般的纹理,在堂内光线下流动着不凡的光华。
甲胄造型威武,防护周全,尤其是胸甲部位,赫然以精钢浮雕着一条栩栩如生的蟠龙,龙首昂扬,鳞爪飞扬,透着一股尊贵与强悍的气息——这正是只有立下殊功的将领才有资格获赐的“龙纹宝甲”!
“此乃陛下特赐的龙纹宝甲,以示褒奖!”孙承宗郑重说道。
李渡心中一震,上前一步,双手接过这沉甸甸的、象征着实力和荣誉的甲胄。
指尖触摸到那冰冷而坚实的甲片,他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工艺之精良,防护力之卓越,远非他之前那副百总制式甲可比。‘有了此甲,日后战场生存能力,当能提升不少。’
他再次躬身,声音铿锵:“末将李渡,谢陛下天恩!谢督师大人提拔!定当竭尽驽钝,效死边陲,以报国恩!”
孙承宗满意地点点头,示意亲兵将其他赏赐的金银、布匹等物也一并呈上。
他走回座位,语重心长道:“李千总,你年岁虽轻,却勇谋兼备,实乃我大明边军不可多得之将才。如今朝堂之上,虽有文武制衡之说,然边关烽火连天,终究要靠我等武人浴血沙场,方能保境安民。只要你一心为国,奋勇杀敌,不断建立功勋,他日封侯拜将,亦非虚妄。本督已向朝廷极力举荐于你,望你莫要辜负这身龙纹宝甲,莫要辜负朝廷与本督之厚望!”
李渡心领神会,知道这是孙承宗明确的扶持信号。
在明末,边镇大将拥有极大的自主权和影响力,能得到孙承宗这等重臣的赏识,对他的未来发展至关重要。
他沉声应道:“督师教诲,末将铭记于心!必当以手中之刀,护我疆土,绝不辜负朝廷与督师信重!”
离开气氛凝重的都督府,重新站在锦州城喧闹的街道上,阳光正好,洒在那套崭新的龙纹宝甲上,反射出令人不敢直视的璀璨光芒,引得周围行人纷纷侧目。
胖子围着李渡,激动地搓着手,咧着嘴傻笑:“千总!李头儿!您现在可是实打实的千总大人了!手下能管一千号战兵!咱们灭金堡,以后看谁还敢来惹!”
猴子也兴奋地补充:“就是!有了这宝甲,头儿您更是如虎添翼!”
李渡轻轻抚摸着冰凉的龙纹胸甲,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力量与责任,目光却越过繁华的街市,投向了北方那遥远而未知的天际。他的眼神深邃而平静,没有丝毫的得意与松懈。
“千总,只是一个新的起点。”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后金元气未损,贼心不死,宁锦防线,乃至整个大明的烽烟,远未到熄灭之时。我们的路,还很长,也很险。”
阳光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轮廓,龙纹宝甲熠熠生辉,腰间那柄伴随他一路血战、吞噬了无数敌血的关公刀,沉默却散发着无形的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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