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那子钱裂口处,冰得跟三九天塞了块冻豆腐似的。
那感觉,不光是凉,是沉!
死沉死沉!像是揣了个秤砣,坠得我五脏六腑都往下出溜。
裂口边缘那点金属,硬邦邦地硌着皮肉,时不时还传来一丝细微的、冰针扎肉般的悸动,提醒我里面那“祖宗”刚吞了一顿幽冥阴气大餐,正搁里头“化食”呢。
赵铁柱家这铺着热炕头的偏屋,此刻成了我的“养膘”圣地。
柳前辈那老道,自打派出所门口那场“堵门吞阴兵”的大戏落幕,整个人就有点蔫吧,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他盘腿坐在炕沿另一头,手里捏着他那个油腻腻的酒葫芦,半天没滋溜一口,浑浊的小眼睛盯着糊了旧报纸的土墙,眼神发直,不知道在想啥。
屯子里倒是消停了。
昨晚那鬼哭狼嚎、阴兵借道的邪乎事儿,被柳前辈一句“沼气爆炸引动了地下有害气体,产生幻觉”给糊弄了过去。
张所长是个明白人,或者说是个不愿意深究的明白人,压下了所有质疑,只让屯子里的人最近别靠近水泡子。
李卫民那瘪犊子,据说被连夜送去了县医院,人一直昏迷不醒,医生也查不出个所以然,只说是受了巨大惊吓,神经紊乱。
他办公室里搜出来那枚被血浸透的警徽,还有审讯室墙壁上那个诡异的“狱”字血印,也被当成“爆炸造成的特殊痕迹”给封存了。
真相?
在靠山屯这地界,有时候糊里糊涂地活着,比啥都强。
柳前辈说带我看“大宝贝”,结果宝贝没看着,他自己倒像是丢了魂。
问他水底那口“镇渊棺”咋办,他就摇头叹气,说地脉阴眼已开,鬼门关的投影也被强行撕开过一回,这地方的阴阳平衡算是彻底乱套了。
堵?堵不住了。
只能等,等那棺里的魔头自己冒头,或者…等它被别的东西吸引走。
等?等个锤子!
我感觉自己就像坐在个快炸的火药桶上,怀里还揣着个随时可能炸毛的邪乎祖宗。
“前辈,”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胸口那股沉甸甸的冰凉压得我喘气都费劲,“咱…咱真就在这儿干耗着?我胸口这‘邻居’…它好像…越来越沉了…不会真憋个大的吧?”
柳前辈这才像是被我从梦里拽回来,他慢悠悠地转过头,那双浑浊的眼睛在我胸口的子钱上停留了几秒,又移开,灌了口酒,哈出一口浓烈的劣质酒气。
“憋?它倒是想憋。”
柳前辈的声音带着点疲惫的沙哑,“吞了阎罗邪胎,又强吸了那么多幽冥阴气…它现在是吃撑了,动弹不得,只能慢慢‘化’。等它‘化’开了…嘿嘿…”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小子,自求多福吧。道爷我…怕是罩不住你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连这老道都说罩不住?那得是多邪乎的场面?
“那…那咋整?”
我有点急眼了,“您老不能撒手不管啊!您可是答应过我师父…”
“你师父?”
柳前辈猛地打断我,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有追忆,有唏嘘,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张守一那老酒鬼…他…”
他顿了顿,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最终只是长长叹了口气,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走啦…走得…也算干净利落。龙虎山那边…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龙虎山?
我脑子里闪过那浑身冒火、打退黑白无常的邋遢身影。
师父张守一…
柳前辈这语气…怎么听着像是有内情?
没等我追问,柳前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猛地站起身,把酒葫芦往腰间一挂,又捡起他那顶沾满泥的破斗笠扣在头上。
“小子,这地方…道爷我不能待了。”
他声音恢复了点平时的混不吝,但细听还是带着点疲惫,“龙虎山的人…鼻子比狗还灵。昨晚动静那么大,你那‘邻居’又露了那么大脸…他们迟早找上门。道爷我这点陈年旧账,可经不起他们翻。”
他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没回头,只丢下一句:“你那‘房客’…凶是凶了点,但邪得够劲,也够护主。只要你别作死…短时间应该还撑得住。至于水底下那个…听天由命吧。记住了,真到了扛不住那天…往南跑!越远越好!别回头!”
说完,他佝偻着背,跛着脚,一步就跨出了赵家院门。
那瘦小的身影,很快融进了靠山屯清晨灰蒙蒙的雾气里,消失不见,干脆利落得像是从来没出现过。
走了?
真走了?
我坐在炕上,看着空荡荡的门口,胸口那子钱冰凉的触感提醒我这不是梦。
一股巨大的茫然和孤立无援的感觉瞬间涌了上来。
水底有个随时可能破棺而出的剥皮阎罗,胸口有个正在“消化”大餐、不知啥时候会炸的邪符祖宗,现在连唯一能指望的柳老道也拍拍屁股溜了…
我他妈这是造了什么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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