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头山涧!有个泡澡的…嗯…脾气不太好的‘娘娘’让人欺负了!抢了镯子!咱去帮她找场子!顺便把那闹事的痨病鬼揪出来!毒死他丫的!”
我言简意赅,极尽煽动之能事。
“毒死…好玩!”
柳应龙舔了舔嘴唇,指尖一缕墨绿毒气无声缭绕,脸上露出纯粹而危险的兴奋。
“九哥…咱真去啊?那水娘娘…”
王墩儿握着烧火棍,腿肚子有点转筋。
东头水娘娘的凶名,筒子楼长大的孩子谁没听过?
“废话!必须去!”
我一拍胸脯,震得怀里的将军骨都嗡了一下。
“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更何况人家李奶奶的韭菜地都危在旦夕了!咱‘三清殿’开门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急公好义,童叟无欺!能坐视不理吗?!”
我一边慷慨陈词,一边麻利地掏出我那部破手机,手指头在磨得看不清数字的按键上飞快地戳着,找到那个备注为“老姜头”的号码,深吸一口气,酝酿好情绪,拨了出去。
电话几乎是秒通!
显然老姜同志还没走远,或者在附近哪个小卖部门口吹牛。
“喂?爸!”
我抢在对方开喷之前,用平生最急促、最凝重、最“天塌地陷紫金锤”的语气吼道:“出大事了!十万火急!相亲…相亲得改期了!”
“啥?!小兔崽子你敢…” 电话那头老姜同志的咆哮刚开了个头。
“东头山涧的水娘娘让人给惊了!”
我语速快得像机关枪,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和焦急。
“就是那个泡了几十年澡的!凶得很!现在涧里黑水滔天!阴风怒号!水娘娘发了狠话,找不到惊扰她的混蛋和她的碧玉镯子,就要水淹西坡!李奶奶的韭菜地首当其冲!眼瞅着就要颗粒无收啊爸!李奶奶哭得都快背过气去了!”
我故意把“韭菜地”和“颗粒无收”咬得贼重。
“啥玩意儿?水…水娘娘?韭菜地?”
老姜同志明显被我这套组合拳打懵了,咆哮变成了惊疑不定的嘟囔,“你小子…别是蒙老子吧?”
“爸!都什么时候了!我哪有心思蒙您!”
我语气沉痛,带着一种“忠孝难两全”的悲壮。
“您儿子我!身为筒子楼长大的好青年!身为‘三清殿’的掌柜!身为李奶奶看着长大的后生!能眼睁睁看着街坊邻居的菜地被淹?看着水娘娘为祸一方?看着咱们西坡变成一片汪洋?不!绝不!”
我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破釜沉舟的决绝:“墩儿!应龙!抄家伙!跟哥走!去东头山涧!会会那闹事的妖孽!务必在天亮前,把水娘娘的镯子找回来!平息这场祸事!还西坡父老乡亲一个安宁!”
吼完,我根本不给老姜同志反应的机会,“啪”地一下挂了电话!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电话那头,老姜同志站在筒子楼昏暗的路灯下,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又看看手里那张写着周老师电话的小纸条,蜡黄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嘴巴张了张,最终只憋出一句带着浓浓苞米茬子味的国骂:
“他奶奶个腿儿的…这小瘪犊子…”
骂归骂,他终究没再打过来。李奶奶的韭菜地…水淹西坡…这帽子扣得太大太结实了。
老姜同志虽然着急抱孙子,但也知道轻重缓急,更知道自家这混小子虽然满嘴跑火车,但在“抓鬼平事”这方面…好像还真有点邪门歪道的本事?
纸扎铺里,我长舒一口气,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破手机。搞定!
“墩儿!别愣着了!去里屋,把白胖子那药篓子里的‘驱水避寒散’给我薅两包出来!挂件!”
我拍了拍柳应龙的肩膀,“准备好你的‘玩具’!咱去给水娘娘…‘送温暖’!”
东头山涧离筒子楼不算太远,但路不好走。
等我们仨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到涧边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离得老远,就感觉一股湿冷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腥味和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淤泥腐朽气息的怨念!
月光惨淡,勉强照亮眼前的景象。
只见平日里还算平缓的山涧,此刻浊浪翻腾!漆黑如墨的涧水像是煮沸了一般,咕嘟咕嘟地冒着巨大的、散发着恶臭的水泡!
水面比平时暴涨了数尺,浑浊的水流裹挟着枯枝败叶和淤泥,汹涌地拍打着两侧陡峭湿滑的石壁,发出沉闷的轰鸣!
涧底深处,更是传来一阵阵令人心悸的、如同巨兽低吼般的“呜…呜…”声!
那声音充满了无边的愤怒和怨毒,震得人头皮发麻,心肝脾肺肾都跟着颤!
整个涧谷都被一股浓得化不开的阴寒水汽笼罩,温度比外面低了起码十几度!
王墩儿抱着烧火棍,冻得牙齿咯咯作响,脸都白了:“九…九哥…这…这动静也忒大了点吧?咱…咱真要去跟水娘娘唠嗑?”
柳应龙却显得异常兴奋,墨绿的竖瞳在黑暗中闪闪发光,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中浓烈的阴寒水汽和那股子怨毒气息,指尖的墨绿毒气伸缩不定,如同活物:“凉…好地方…毒…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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