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身份的主动营造: 许多系列杀手热衷于与媒体和警方通信,为自己起一个骇人听闻的绰号(如“BTK”、“夜行stalker”)。这种行为的目的,是主动参与塑造自己的公众形象,将自己从一个匿名的罪犯提升为一个家喻户晓的“传奇”或“噩梦”。当社会因其行为而恐惧、媒体连篇累牍报道时,他们感受到的不是恐慌,而是“成功”的自豪——我终于成为了一个举足轻重、无人可以忽视的存在。
在这种机制下,自豪感的等式是:我引发的恐惧与关注度 = 我独特性的量尺。
2.3 机制三:体系颠覆的完成——从“规则服从者”到“秩序挑战者”
社会依靠法律、道德和习俗运转。对于精神病态者而言,这些规则既是束缚,也是其无能感的来源——因为他们常常无法或不愿通过遵守规则来获得成功。因此,将整个价值体系颠覆,成为一种极具吸引力的选项。他们将自身定位为现有秩序的揭露者和挑战者。
其自豪感来源于:“你们都是活在谎言中的绵羊,而我是唯一看清真相并敢于践踏它的自由人。”
“虚伪揭露者”的自我想象: 他们将自己的犯罪行为视为一种“实验”或“表演”,旨在暴露社会的虚伪和脆弱。他们会认为:“看吧,你们整天谈论爱、和平与安全,但我只需轻轻一推,这华丽的帷幕就坍塌了,露出下面弱肉强食的残酷本质。” 通过制造恐慌,他们觉得自己揭示了社会文明不过是层薄薄的面纱。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先知”角色,带给他们智力与勇气上的优越感。
“绝对自由”的虚幻体验: 正常人的自由是“在法律之内的自由”。而精神病态者所追求和自豪的,是一种无政府状态的、为所欲为的“绝对自由”。每一条被打破的法律,每一个被践踏的道德准则,都是他们迈向这种“自由”的里程碑。他们认为自己是真正“自由”的,而其他守法者都是“奴隶”。这种对“自由”的极端扭曲解读,成为其自豪感的重要源泉。
对执法系统的“戏弄”作为成就: 与警方的周旋,被他们视为一场高风险的智力游戏。成功逃避追捕、甚至主动挑衅警方,是其颠覆体系的最高证明。这不仅是智力的胜利,更是个人意志对抗国家机器的象征性胜利。每一次成功地“戏弄”了庞大的执法系统,他们的自豪感就会得到极大的强化,因为这印证了其“体系是愚蠢的,而我才是聪明的”的核心信念。
在这种机制下,自豪感的等式是:我对规则的成功践踏 = 我超越性的证明。
三、 案例综合分析:查尔斯·曼森与高功能精神病态者
上述三种机制并非孤立存在,而是在真实的犯罪者身上交织呈现。以臭名昭着的查尔斯·曼森(Charles Manson)为例。
曼森并非直接的杀人凶手,但他通过精神控制,指挥其“曼森家族”成员实施了塔特-拉比安卡谋杀案。他的自豪感建构是一个典型案例:
权力掌控: 曼森对信徒拥有绝对的控制权,可以操纵他们的性、情感甚至生死。他自豪于这种“神”一般的掌控力,将信徒视为实现自己意志的工具。
独特性确证: 他构建了一套混合了科幻、迷幻剂和反主流文化的怪异世界观,自认为是洞察世界真相的“先知”和“救世主”。谋杀被他解释为发起一场种族战争(“Helter Skelter”)的序幕,从而将残忍的罪行赋予了一种宏大的、历史性的“意义”,这带给他极大的 intellectual 自豪。
体系颠覆: 他仇视主流社会(“制度”),认为其虚伪堕落。谋杀富有的白人精英,是他对这个体系最极端的挑衅和颠覆。在庭审中,他利用媒体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反文化英雄,其自豪感正来自于他觉得自己成功地“教育”了世界,暴露了体系的荒谬。
另一方面,在 corporate world 或政治领域存在的“高功能精神病态者”(Successful Psychopaths)则展示了这种扭曲自豪感更隐蔽的形式。他们同样缺乏共情,操纵他人,但他们的“犯罪”往往游走在法律边缘(如金融欺诈、无情打压竞争对手)。他们的自豪感同样来源于:
权力掌控: 为登上公司权力顶峰,不惜一切手段,并自豪于自己的“铁腕”和“决断力”。
独特性确证: 将自己视为“狼”而非“羊”,是卓尔不群的“天才”和“规则改变者”,鄙视普通人的道德和情感。
体系颠覆: 以“颠覆传统行业”为名,行践踏规则、操纵市场之实,并为此感到自豪。
这表明,扭曲自豪感的建构机制具有普适性,其表现形态从暴力犯罪到“合法”的社会性伤害,形成了一个连续谱系。
四、 哲学批判与结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