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的雪夜格外寂静,只余城楼上的风灯在寒风中轻轻摇晃,昏黄的光透过窗棂,在城楼内的案几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白卿瑶将最后一碗姜汤递到萧璟手中,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渐渐泛起暖意,才放下心来在案边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的剑柄——白日那场激战的血腥气,仿佛还萦绕在鼻尖。
萧璟喝完姜汤,咳嗽声轻了些。他起身走到舆图前,指尖按在雁门关以西的黑风口上,眉头紧锁:今日北狄虽退,却未伤其根本。黑风口是他们回营的必经之路,地势险要,若他们在此设伏,我们后续的粮草运输恐会受阻。
白卿瑶顺着他的指尖望去,舆图上的黑风口被标注成红色,旁侧写着窄道百里,易守难攻。她想起白日运送粮草时的艰险,轻声道:北狄此次突袭,显然是摸清了我们刚解困、兵力未复的底细。若他们明日再来,我们恐怕难以抵挡。
明日他们不会来。萧璟摇头,转身坐回案前,拿起炭笔在舆图上圈画,北狄骑兵虽悍勇,却不善久战。今日折损了近千人马,定然要回营休整,至少三日之内,雁门关可暂得安宁。我们必须抓住这三日,定下破敌之策。
城楼下传来巡夜士兵的脚步声,夹杂着风雪掠过城垛的呼啸。白卿瑶看着案上堆叠的军情简报,忽然想起白日从北狄俘虏口中审出的消息:对了,俘虏说北狄的主力营帐设在狼山,那里囤积了他们大半的粮草。只是狼山四周都是草原,无险可守,他们为何会将粮草放在那里?
萧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炭笔在狼山的位置重重一点:这正是他们的破绽。北狄人以为狼山远离雁门关,且我军刚遭困厄,无力突袭,才敢将粮草放在那里。若我们能趁机截断他们的粮草,再设伏围歼,定能一举击溃北狄主力。
可狼山离雁门关有三百余里,且沿途都是开阔草原,我军若贸然前往,定会被北狄的游骑发现。白卿瑶蹙眉,指尖划过舆图上的草原区域,更何况,我们如今兵力不足,若分兵去袭粮营,雁门关的防守便会空虚。
萧璟放下炭笔,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城外漫天飞雪。风灯的光映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在阴影里:我倒有一计,只是颇为凶险。他转身看向白卿瑶,目光坚定,我们可以故意放出消息,说雁门关粮草耗尽,守军已无力再战,诱使北狄主力前来攻城。届时,我率精锐骑兵从侧翼绕出,突袭狼山粮营;你则留在雁门关,率领守军死守城池,拖延时间。待我烧了粮草,再回师与你夹击北狄,定能大胜。
白卿瑶心头一紧,这计策确实凶险。萧璟率精锐离开后,雁门关的守军仅剩数千老弱,若北狄主力倾巢而来,她未必能守住三日。可若是不这样做,待北狄休整完毕,再次来袭,雁门关终究难逃陷落的命运。
她走到舆图前,盯着狼山与雁门关之间的路线,忽然眼前一亮:你的计策可行,但还需补充一处。北狄若倾巢来攻,定会留下少量兵力看守粮营。你率骑兵突袭时,可让一部分士兵伪装成北狄游骑,先混入粮营附近,待你主力抵达,内外夹击,既能减少伤亡,又能更快烧尽粮草。
萧璟眼中闪过赞许:此计甚妙!我此前只想到强行突袭,却忽略了伪装之策。有你补充,这险计便多了几分胜算。他顿了顿,又想起一事,只是你留在雁门关,兵力太过薄弱。我需留下两千精锐,再将工部新造的投石机尽数交给你,助你守城。
不必。白卿瑶摇头,指尖在舆图上的乱石滩位置圈了圈,乱石滩位于雁门关与狼山之间,那里遍布巨石,骑兵难以通行。你率主力出发后,我可派人在乱石滩设置路障,再埋下火药。若北狄察觉粮营遇袭,回师救援时,定会经过乱石滩,届时我们引爆火药,既能拖延他们的时间,又能重创其兵力。
萧璟看着她清晰的部署,心中暖意涌动。他原以为提出这险计时,白卿瑶会犹豫退缩,却没想到她不仅没有畏惧,还能补充如此周全的计策。两人的想法竟如此契合,仿佛早已在心中演练过无数次。
好!就按你说的办!萧璟拿起炭笔,在舆图上详细标注出各路人马的路线与时间,三日之后,我率五千精锐骑兵,寅时出发,伪装成北狄游骑,沿小路前往狼山。你则在辰时放出消息,说雁门关粮草耗尽,守军已乱。北狄若信,定会在午时左右前来攻城。
他顿了顿,指尖落在舆图上的苦水河我抵达狼山后,会先派三百士兵伪装成北狄人,混入粮营,子时三刻发起突袭。烧尽粮草后,立刻沿苦水河回师,预计次日卯时可抵达乱石滩,与你汇合,夹击北狄回援的兵力。
白卿瑶点头,接过炭笔,在舆图上补充道:我会在午时之前,将投石机部署在西城门,再派两千士兵前往乱石滩,设置路障与火药。北狄攻城时,我会尽量拖延时间,若实在抵挡不住,便退守内城,等待你回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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