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的晨光总带着几分凛冽的清寒,霜华凝在关楼的飞檐翘角上,映着初升的朝阳,碎成一片金白交辉的光晕。关外的荒原辽阔无垠,长风卷着枯草碎屑掠过,卷起阵阵呜咽似的风声,那是北境常年不散的苍茫气息,也是萧璟与白卿瑶并肩驻守三月有余,早已刻入骨髓的底色。
班师回朝的旨意三日前便已送达雁门关,传旨太监的马蹄声还未完全消散在关外的尘烟里,萧璟与白卿瑶便已站在了关隘的城楼上,目光越过连绵的烽火台,落在了远方那片地势平缓的荒原上。此处北接漠北草原,南邻雁门天险,是中原与塞外往来的咽喉要道,也是过往敌军铁骑南下时必经的开阔地,更是他们心中早已敲定的,筑城安邦的核心之地。
“班师之后,北境虽暂得安宁,但漠北各部野心未灭,若无人长期镇守,不出三年,战火必复燃。”萧璟身着玄色锦甲,甲片上还残留着未擦拭干净的霜痕,腰间佩剑的剑穗随风轻摆,衬得他眉眼间的冷峻更添几分沉稳。他抬手指向远方那片被晨光染成浅金色的土地,声音掷地有声,“此处地势平坦,却又背靠丘陵,左有清溪可引为水源,右有缓坡可设伏兵,是筑城的绝佳选址。”
白卿瑶站在他身侧,素色披风裹着纤细的身形,却丝毫不减她眼中的坚定。她望着那片荒原,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藏着的纸笔,轻声附和:“你说得极是。过往北境战乱不断,百姓流离失所,将士戍边艰难,皆因关外无稳固据点,军民无法相依稳固据点,军民无法相依。若能在此筑一座城,让戍边将士有营可守,迁徙百姓有家可居,耕作与防御相辅相成,方能真正守住这北境安宁。”
两人相视一眼,心中早已达成的默契在此刻无需多言。萧璟眼中的锐利与白卿瑶眼中的通透交织,恰如这北境的山河与长风,缺一不可。“此城便唤作‘安靖城’吧,”萧璟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对未来的期许,“愿以此城安北境,以守御靖四方,不负将士血染沙场,不负百姓颠沛流离。”
白卿瑶含笑点头,眼底泛起温柔的光:“安靖城,好名字。既含安定之意,又藏靖边之心,正合我们此刻所愿。”
话音落,两人不再耽搁,吩咐守关将士备好马匹,便一同策马出关,向着那片选定的筑城之地疾驰而去。马蹄踏过枯黄的草地,扬起阵阵尘烟,锦甲与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两道身影在辽阔的荒原上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像是一对翱翔于北境长空的孤雁,彼此依偎,共赴山河。
抵达选址之地时,日头已升至半空,霜华早已消散,寒风却依旧刺骨。萧璟翻身下马,抬手将白卿瑶稳稳接住,又细心地为她拢了拢披风的领口,叮嘱道:“风大,仔细着凉。”白卿瑶笑着应了,目光却已落在了脚下的土地上,弯腰捡起一块泥土,指尖捻碎,感受着土壤的湿度与质地,轻声道:“土壤坚实,可筑夯土城墙,耐旱抗风,正合北境气候。左侧那条清溪水质清澈,可引至城中,既能供军民饮用,又能浇灌城外田地,军民屯田之事,也能在此落地。”
萧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清溪蜿蜒如带,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与远处的丘陵构成天然的屏障,心中对筑城之事愈发笃定。他抬手比划着地形,缓缓道:“城池需呈方形,方能稳固,周长暂定三百丈,城墙高两丈有余,底部宽一丈五,顶部宽八尺,以夯土为主,外层砌以石块,抵御风沙与铁骑冲击。城门设东西南北四座,东门连通雁门关,便于粮草转运;西门可通塞外商道,日后可设互市,互通有无;南门临近清溪,方便取水灌溉;北门直面漠北,是防御核心,需重点加固。”
白卿瑶静静听着,手中早已铺开宣纸,提笔蘸墨,笔尖在纸上落下第一道利落的线条。她的笔法娴熟,勾勒城池轮廓时精准流畅,不多时,一座方形城池的雏形便跃然纸上。晨光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笔尖流转间,既有女子的细腻,又有运筹帷幄的大气。“城中布局需兼顾军民所需,”她一边画一边说道,“城北设军营,可驻兵五千,营中需建演武场、军械库、粮仓,军械库与粮仓需紧邻北门城墙内侧,便于战时取用,同时要做好防火防盗措施,墙体需加厚三尺,铺设石板地面,隔绝潮气。”
萧璟站在她身侧,目光落在宣纸上逐渐清晰的城池布局图上,眼中满是赞许。他俯身靠近,温热的气息拂过白卿瑶的耳畔,指尖轻轻点在图纸北侧的位置,补充道:“军营外侧需设一道矮墙,与主城城墙形成夹道,夹道中可挖设壕沟,战时可作为防御缓冲,也能阻挡敌军云梯靠近主城城墙。另外,军营四角需建了望塔,高约三丈,塔顶设烽燧,白日举烟,夜间点火,与雁门关的烽火台形成联动,一旦发现敌军动向,可即刻传递警报,做到首尾呼应。”
白卿瑶闻言,笔尖一顿,随即顺着他的指点,在军营四角添上四座挺拔的了望塔,又在军营外侧勾勒出矮墙与壕沟的线条,线条交错间,军营的防御布局愈发严谨。她抬眸看向萧璟,眼中带着几分笑意:“你考虑得这般周全,有此防御工事,即便敌军铁骑突袭,也能坚守数日,等候雁门关援军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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