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教学楼里的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沥青,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焦灼的味道。各科试卷雪片般飞来,模拟考的排名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挂在每个人头顶。老师们语速飞快,板书密密麻麻,恨不得将所有的知识在最后这段时间硬塞进学生的脑子里。课间,走廊里少了往日的喧闹,多了埋头疾走的身影和趴在栏杆上眺望远方、眼神空洞的疲惫面孔。
林晓月努力将自己融入这片压抑的洪流中。她认真听讲,仔细笔记,在题海里挣扎,试图用繁重的学业麻痹那根始终紧绷的神经。但“秩序之眼”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无处不在。偶尔在走廊与沈青禾老师擦肩而过时,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担忧和暗示性的微微摇头;课桌抽屉里偶尔出现的、印有抽象眼睛符号的匿名小纸条(内容从最初的警告变成了看似无关痛痒的“天气不错,注意安全”之类的模糊信息,更像是某种心理施压);还有那种仿佛始终被无形目光注视的隐约感觉……都让她如坐针毡。
她知道,伙伴们同样在高度戒备。叶辰看似懒散,但每次集体行动时,他总会不经意地走在最利于观察和反应的位置;陆云舟将学生会的日常巡查路线做了微调,确保能覆盖到几人最常活动的区域;林枫的平板电脑几乎从不离手,屏幕上实时滚动着经过他改造的、监控校园几个关键出入口摄像头画面的数据流(尽管大部分时间风平浪静);欧阳轩则像个过于警惕的护卫犬,但凡有陌生面孔靠近晓月或者团队,他都会立刻绷紧肌肉,眼神锐利地扫视过去;连苏小柔都学会了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周围,不再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
这种外松内紧的状态,是对精神和体力的双重消耗。但他们都清楚,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汹涌,对方在等待,等待他们松懈,等待一个致命的机会。
机会,在一个看似平常的周三下午,悄然降临。
最后一节是物理课,内容是关于电磁感应和复杂电路分析。下课铃响,物理老师拖堂讲解了最后一道压轴题,等到终于宣布下课时,窗外天色已经有些昏暗。
“快点快点!食堂的红烧肉要没了!”苏小柔一边手忙脚乱地收拾书包,一边催促。这是他们这个小团体心照不宣的约定——尽量集体行动,减少落单风险。
“等我一下,我去趟物理实验室还演示仪器的钥匙,顺便问陈老师一个问题,刚才那道题有个地方没太明白。”林枫推了推眼镜,晃了晃手中一个造型奇特的电磁感应演示装置。他最近对这个课题非常着迷,似乎想将电磁理论与他在遗迹感受到的能量场模型进行某种关联。
陆云舟看了一眼手表,微微蹙眉:“很晚了,实验室那边人少,明天再问吧?”
“很快!五分钟就好!这个问题不搞懂我晚上睡不着觉!”林枫的科研癖发作,态度坚决,抱着他的宝贝装置和平板电脑就往外走,“你们先去食堂占座,帮我打份饭,我马上就来!”
叶辰靠在门框上,看着林枫急匆匆的背影,眼神微眯,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随他吧,学霸的执着。欧阳轩,你陪他去,看着点这书呆子,别又掉坑里了。”
“好嘞!”欧阳轩爽快答应,拍拍胸脯,“保证把林大学者安全送到食堂!”他几步就跟上了林枫。
晓月看着两人消失在楼梯拐角,心里隐隐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安,很轻微,如同水面被风吹起的涟漪,转瞬即逝。她摇摇头,试图将这感觉归咎于近期过度紧张。
剩下的四人——晓月、陆云舟、叶辰、苏小柔,一起走向食堂。路上,叶辰看似随意地摆弄着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
走到食堂门口,人群熙攘,正是用餐高峰。他们等了大约十分钟,还不见林枫和欧阳轩的身影。
“怎么这么慢?打个饭而已,欧阳轩那家伙不会又迷路了吧?”苏小柔踮着脚张望。
陆云舟拿出手机,拨打林枫的电话——关机。再打欧阳轩的——无人接听。
一股寒意瞬间攫住了晓月的心脏!刚才那股微弱的不安感骤然放大!
叶辰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快速操作手机,调出一个界面复杂的追踪程序(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林枫平板和手机的最后信号消失点在……实验楼西北侧走廊!欧阳轩的手机信号也在同一区域中断!”
“出事了!”陆云舟反应极快,立刻对苏小柔说,“小柔,你立刻去找最近的老师,就说林枫和欧阳轩去实验室后失联了,可能遇到意外!要快!但别声张!”
苏小柔吓得脸都白了,但看到陆云舟沉稳的眼神,用力点头,转身就跑向教师办公室。
“叶辰,能定位更精确吗?实验楼西北侧是堆放废旧仪器和杂物的区域,平时很少有人去!”晓月急声问,她的手心已经沁出冷汗。
叶辰手指飞快滑动,眉头紧锁:“信号被强力干扰屏蔽了!最后捕捉到的位置有剧烈电磁扰动痕迹!对方有备而来!这是专业的绑架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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