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远征军如同一条伤痕累累却依旧狰狞的钢铁巨蟒,在荒芜破碎的诅咒之地上跋涉了十数日,终于抵达了此行的最终目的地——末日山脉脚下的“泣血峡谷”。天空是永恒般的铅灰色,被地下涌出的混沌气息与火山灰混合的浓雾遮蔽,日月无光,只有偶尔划破天际的惨绿色或暗红色闪电,短暂地照亮这片被诅咒的大地。空气灼热而污浊,带着浓重的硫磺与腐败血液的恶臭,每一次呼吸都刺痛着喉咙。
峡谷入口处,地势相对开阔,但遍布着焦黑的碎石、扭曲的金属残骸和不知名生物的巨大骸骨,无声地诉说着往昔战争的惨烈。联军在此扎下营寨,密密麻麻的帐篷和临时工事依附着嶙峋的山岩分布,旌旗在带着腐臭味的灼热风中无力地垂落。士兵们沉默地加固着防线,设置路障和魔法陷阱,空气中弥漫着汗臭、紧张和一种近乎凝固的压抑感。没有人高声喧哗,就连最沉重的装备落地声也显得格外刺耳。大战将至的死寂,比任何战鼓和号角都更令人心悸。
中军大帐内,气氛同样凝重。巨大的沙盘上,清晰地标示出泣血峡谷的险要地形,以及峡谷深处那片被浓郁不祥红芒笼罩的区域——混沌核心的疑似所在地。二皇子兰斯、各部族将领、高阶法师和指挥官们围在沙盘前,进行着最后的战术推演,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严峻。争论是低沉的,手势是克制的,每一次决策都可能决定着成千上万人的生死。
晓月、陆云舟、叶辰和林枫作为特别顾问也在帐中。晓月闭目凝神,强大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触角,谨慎地延伸向峡谷深处,试图感知那片混沌区域的能量波动,秀美的眉头微微蹙起,显然情况不容乐观。陆云舟专注地听着各方情报汇总,在带来的皮质地图上做着精细的标记和注释,冷静地分析着各种可能性。叶辰不知何时已出去巡视了一圈,刚刚悄无声息地回到帐中,正用极低的声音向晓月汇报着他侦察到的敌军前沿部署和几处可疑的能量节点。林枫则对沙盘战术不太感冒,蹲在帐角,正用几个小巧的仪器检测着空气样本和地面震动数据,嘴里念念有词地记录着:“环境混沌能量浓度持续攀升,已超过安全阈值47.3%……地质结构不稳定,存在大规模塌陷风险……需要建立实时能量监测网……”
压抑的气氛,仿佛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就在这时,帐帘被掀开,负责外围警戒的欧阳轩走了进来。他刚刚换完岗,一身风尘仆仆,轻甲上沾着灰烬。与帐内凝重到极点的氛围格格不入的是,他脸上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生理性的……焦躁和别扭。他先是探头看了看沙盘那边激烈而低沉的讨论,似乎想凑过去,又缩了回来,在原地踱了两步,双手下意识地搓着,眼神飘忽。
终于,他忍不住了,几步蹭到离他最近的林枫身边,弯下腰,用自以为很小、但实际上在寂静的帐篷里谁都听得见的音量,带着哭腔嘟囔道:
“老林……坏了……我好紧张……我……我想上厕所了……”
“……” 整个中军大帐瞬间安静了一下。所有正在激烈讨论的将领、法师、指挥官,包括正在凝神感知的晓月,全都动作一滞,目光齐刷刷地、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投向了弯腰撅臀、一脸苦瓜相的欧阳轩。
林枫正全神贯注地调整着他那个多功能环境探测仪的灵敏度,试图捕捉混沌能量的细微频谱变化,被欧阳轩这么一打岔,极其不耐烦地抬起头,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用他那特有的、毫无波澜的学术腔调,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根据你过去72小时的饮食摄入量、水分代谢率以及当前环境压力对你植物神经系统的影响模型分析,你的膀胱充盈度达到紧急排放阈值的概率是91.8%。建议你立即去解决。否则,开战后,括约肌失控可能导致战术动作变形,增加非战斗减员风险,并严重影响个人卫生和士气,综合效率损失预估高达18.5%。”
他顿了顿,还非常好心地补充了一句,并伸手指了个方向:“临时厕所设在营地西南角下风口,距离此地直线距离127米,以你的步速,往返最佳时间是3分15秒,包括解系盔甲的时间。快去。”
林枫这一长串夹杂着专业术语、数据模型和效率分析的“如厕指南”,如同一阵凛冽的寒风,吹过了原本肃杀凝重的中军大帐。
“……” 整个大帐陷入了更深的、近乎诡异的寂静。
几位正为了一个战术细节争得面红耳赤的老将军,张着嘴,僵在原地,忘了刚才要说什么。一个正在冥想汇聚法力准备大型结界的高阶法师,气息一乱,差点被自己的法力呛到。二皇子兰斯的嘴角剧烈地抽搐了几下,想维持主帅的威严,但表情管理明显濒临失控。连他身边那位一向以古板严肃着称的皇家法师塔代表,胡子都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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