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月在床上躺成了一个大字。
严格来说,是在她那间位于皇宫西侧、自带小花园、据说曾经招待过某国亲王的豪华客房里,那张足够睡下五个人的四柱床上,以近乎献祭的姿态摊开。
眼睛闭着。呼吸放得很慢。脸朝向门口的方向,确保任何一个推门而入的人第一眼就能看到她苍白(靠苏小柔特制粉底实现)的脸色、虚弱(靠憋气三秒后放松)的神态,以及那种“我真的快不行了你们别来烦我”的濒死感。
“怎么样?”她闭着眼睛问。
“面色惨白,嘴唇发紫,额头有细汗,呼吸微弱。”叶辰的声音从床边传来,语调平稳得像在念尸检报告,“从医学角度看,是典型的魔力透支加急性虚脱症状。但考虑到你昨晚吃了两人份的夜宵,还在房间里做了半小时睡前拉伸,这个‘急性’可能得打点折扣。”
“细节不重要。”林晓月维持着虚弱的表情,但眼皮下的眼球在转动,“苏小柔的药剂效果能持续多久?”
“按说明书,能维持六个小时的身体虚弱表征,包括但不限于脉搏微弱、体温偏低、魔力波动紊乱。”这次是林枫的声音,伴随着某种仪器发出的“滴滴”声,“不过我改进了配方,添加了延时成分,预计能撑八小时。顺带一提,你的实时生理数据显示,除了刻意降低的心率和表皮温度,其他指标非常健康,甚至有点过于兴奋——”
“兴奋是因为想到能躺八小时。”林晓月打断他,“陆云舟那边怎么说?”
“陆云舟”三个字刚出口,房门就被推开了。
陆云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卷羊皮纸,表情是那种“我就知道会这样”的平静。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晓月,目光在她故意画深一圈的眼窝上停留了半秒。
“装病。”他陈述事实。
“是合理的健康休养。”林晓月眼皮掀开一条缝,“我,一个刚刚拯救了世界、还在庆功宴上发表了重要声明的柔弱法师,因为身心俱疲而需要卧床静养,这很合理吧?”
“合理。”陆云舟点头,然后展开羊皮纸,“前提是,一,大皇子亚瑟没有在今天上午的御前会议上提出‘鉴于魔导师阁下劳苦功高,应派遣皇家医疗队全天候监护’的议案。二,二皇子兰斯没有在同一会议上建议‘为保障魔导师阁下健康,宜移至皇家疗养院进行为期三月的全面调理’。三,陛下没有在散会后特意留下我,委婉地询问‘林晓月魔导师是否真的身体不适,还是单纯不想见我那俩儿子’。”
林晓月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
“全天候监护?皇家疗养院?三个月?!”她声音里的“濒死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疯了吗?!”
“他们很清醒。”陆云舟把羊皮纸递给她,“这是今早会议记录的摘要。亚瑟的提案以‘保障国家重要战略资源’为名,获得了七位大臣支持。兰斯的提议以‘体现皇室关怀’为由,获得了六位大臣附议。如果不是陛下以‘还需征询本人意见’暂时压下了,现在门外站着的可能就不是我们,而是二十个穿着白袍的宫廷治疗师,和一辆足够装下你所有行李的皇家马车。”
林晓月抓过羊皮纸,快速扫过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越看,她的脸色就越白——这次是真的白了。
“这是软禁。”她放下羊皮纸,声音发紧,“用最温柔、最体贴的方式,把我关进一个金笼子。三个月?三个月后内乱早就打出结果了,我出不出来还有什么区别?”
“准确说,是控制。”陆云舟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姿态端正得像在上课,“把你放在一个完全可控的环境里,切断你和外界的直接联系,然后以‘保护’‘疗养’为名,让你所有的决定、所有的行动都必须经过他们的审批,或者至少,在他们的监视之下。这样一来,无论你愿不愿意,你都成了他们棋盘上的一枚棋子——一枚被玻璃罩子罩着、谁也碰不着、但谁都能看见的棋子。”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只有林枫手里的仪器还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那……”林晓月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那我真病呢?病到起不来床那种?传染病怎么样?就说我得了龙痘,会通过空气传播,接触者全身长鳞片——”
“龙痘的潜伏期是三天,症状初期只是低烧和咳嗽。”叶辰冷不丁开口,“如果你现在开始装,最早明天下午才会‘发病’。而根据情报,皇家医疗队和疗养院的转移命令,最迟会在今天日落前准备好。你来不及。”
“那别的病!急性的!立刻倒下的!”
“急性魔力衰竭会导致昏迷,昏迷期间无法自主进食,需要鼻饲。”林枫推了推眼镜,“而根据我的观察,你不太可能愿意让别人把管子插进你鼻子里喂流食,尤其是那种据说味道像糊掉的燕麦混合了蜥蜴尾巴粉末的医疗营养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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