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落款,没有联系方式,只有一句暧昧的提示,和一个更暧昧的“老地方”——对于那些真正在阴影中行走的人来说,“老地方”从来不是某个具体地址,而是一个约定俗成的暗号,指向帝都地下世界几个心照不宣的交易点之一。
传单的效果立竿见影。
霍华德子爵“古板严肃”的面具被无情撕下,取而代之的是帝都贵族圈里隐秘流传的、带着猥琐笑意的窃窃私语。子爵夫人回娘家住了三天,据说是“身体不适”。子爵本人则告了病假,一连数日未曾露面。更重要的是,他在贵族评议会上的几次关键投票,都罕见地保持了沉默,不再像以往那样坚定地支持大皇子亚瑟的提案。
第一个“广告”,成功吸引了眼球,也初步建立了“这个交易所真有料”的信誉。
紧接着,更多“商品”被小心翼翼地摆上了货架。
梅森伯爵的惧高症,被包装成“某位以胆识着称的北境商队领袖,为何从不踏足二楼以上?”的谜题,在几个大商会的头面人物间流传。很快,几个原本与梅森伯爵有竞争关系的商队,开始在一些需要“登高望远”的谈判场合,有意无意地提及塔楼、飞艇、甚至“更上一层楼”之类的词汇,看着伯爵脸色发白,谈判优势尽失。
大皇子幕僚“灰隼”的甜食瘾,则被加工成“亚瑟殿下身边最严谨的灰隼大人,为何书房总有蚂蚁出没?”的趣闻,在宫廷侍从和低级文官中口耳相传。虽然暂时动摇不了灰隼的地位,但足够让他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也让亚瑟殿下对他“心细如发”的评价,多了几分尴尬的注解。
至于二皇子兰斯怕蜘蛛的弱点……叶辰按兵不动。这是王炸,不能轻易打出去。只是偶尔,在一些与兰斯关系密切的贵族小圈子里,会“不经意”地流出“听说二殿下府上的花园,连只蚜虫都找不到,真是干净得过分啊”这样的闲话,让有心人自己去品味。
金钱,开始以各种隐蔽的方式流入。几袋不记名的金币被丢在指定地点。几张在偏远城市承兑的汇票被塞进墙缝。甚至有人用稀有魔法材料或古董首饰来抵价。
叶辰来者不拒,但验证极严。每一笔交易,每一个情报,都经过至少两个独立来源的交叉验证。他像最精明的商人,也像最谨慎的刺客,在阴影中编织着一张无形的大网。
帝都的气氛,开始变得微妙。
贵族们见面时的寒暄,多了几分心照不宣的试探和意味深长的眼神。酒馆和沙龙里的窃窃私语,不再仅仅围绕两位皇子的明争暗斗,而是夹杂了更多关于彼此“小秘密”的八卦。那些原本泾渭分明的派系内部,也出现了细微的裂痕——谁能保证,自己那点见不得光的癖好,没被那只无形的眼睛盯上呢?
猜忌,像瘟疫一样蔓延。
而这,正是叶辰想要的效果。
当所有人都忙着捂住自己的屁股,害怕被人捅刀子的时候,自然就没多少精力去捅别人了。
当然,也有试图追查来源的。但叶辰的渠道太过隐秘,交易方式太过滑溜,留下的线索像水银一样,抓住就散。几次徒劳无功的追查后,大部分人都明智地选择了沉默——在没搞清楚这个“交易所”的底细之前,轻举妄动,很可能下一个被挂在货架上的,就是自己。
林晓月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她看着叶辰每天深夜归来,身上带着露水和阴影的味道,默默将一袋袋金币或一卷卷情报记录放进店铺的“特别资金箱”。她看着陆云舟将那些资金分类、记账、规划用途。她看着帝都的流言风向,从严肃的政治斗争,悄然转向了猎奇和八卦。
她甚至在某次去福斯特那里“学习懒政”时,听到这位老财政大臣一边喝茶,一边用一种闲聊的口吻提起:“最近帝都的风向有点意思。霍华德那老家伙居然请假了,说是犯了痔疮?呵,他那点破事,当我不知道?还有梅森,连商会的楼都不敢上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老狐狸。林晓月心里想。他肯定也察觉到了什么,甚至可能猜到了源头。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乐见其成。
毕竟,水越浑,对只想钓鱼的咸鱼来说,越安全。
这天晚上,打烊后,叶辰又一次带回了一个小布袋,里面是几颗成色不错的魔法宝石和一张字条。
字条上只有一句话:“求购:关于税务署副长‘铁面’的弱点。价格面议。”
陆云舟看着字条,沉吟:“税务署副长,是兰斯殿下的人,以廉洁苛刻着称,绰号‘铁面’。找他弱点的人,要么是他的政敌,要么是想逃税的商人。”
叶辰点头:“我已经让‘疤脸’去盯了。但这个人风评极好,生活简朴,不近女色,没有不良嗜好,工作勤勉,几乎找不到破绽。”
“几乎?”林晓月捕捉到这个词。
“几乎。”叶辰从怀里掏出另一张更小的纸条,放在柜台上,“‘疤脸’手下最擅长潜伏的‘黑影’(一只纯黑的小母猫)跟踪了他七天。发现他每周三深夜,都会独自一人去城西的旧墓园,待上一个小时。行为没有规律,有时只是站着,有时会对着某块墓碑说话。‘黑影’听不懂人话,但记得那块墓碑的位置和上面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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