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最后还“贴心”地附上了一句:“据宫廷老画师回忆,此裙乃已故皇太后殿下亲手缝制,寄托深情。不知如今已成帝国支柱的殿下,是否还珍藏着这份独特的童年纪念?”
林晓月盯着那页纸,嘴角不受控制地开始抽搐。
这……这也行?!
把皇子童年的女装照,用这种“贵族八卦周刊”的形式,包装成“温馨怀旧故事”登出来?!
“这是……”她看向叶辰。
“最新一期《帝都月下谈》的特刊,今天早上刚刚在几个高端沙龙和俱乐部里秘密流传开。”叶辰平静地说,“印刷精美,文笔俏皮,插图考究。售价不菲,但据说已经被抢购一空。现在帝都的上层圈子里,所有人都在‘私下’谈论这个‘有趣的童年故事’,并且‘由衷赞叹’已故皇太后殿下的女红手艺和……殿下的‘宽广胸怀’。”
杀人诛心。
这是真正的杀人诛心。
用最温柔、最怀旧、最“无害”的方式,把亚瑟最不想被人知道的、可能伴随他一生的心理阴影(如果他有的话),变成全帝都贵族茶余饭后的笑谈。你还不能公开驳斥,因为文章“充满敬意”且“缅怀先人”,你一发怒,反而显得心虚和小气。
“谁干的?兰斯?”林晓月问。这种阴柔又毒辣的风格,很像兰斯的手笔。
“手法很像,但缺乏直接证据。”叶辰说,“《帝都月下谈》的幕后老板很神秘,与两位皇子似乎都有若即若离的关系。但这篇特刊的出版速度、插图的精准(显然有真实画像参考)、以及流传渠道的控制,都显示背后有强大的资源支持。更关键的是——”
他又翻开册子的另一页。
这一页的插图风格变了,变成了一种带着忧郁文艺气息的钢笔素描。画的是一个面容俊秀、眉眼间带着淡淡愁绪的棕发少年,独自坐在开满紫藤的花架下,面前铺着信纸,羽毛笔悬停,眼神望向远方,似乎在思念着谁。旁边配着几行“摘录”自少年日记的“诗句”:
“紫藤垂落如伊人发丝,月光清冷似汝之凝睇。这胸膛中灼烧的火焰啊,是为你跳动的不灭旋律……哦,我的蜘蛛,我甜蜜的恐惧,你何时才能结网,将我这颗为你颤抖的心,牢牢缚住?”
诗的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注解:“摘自《青涩诗集·断章》,作者:L。据悉,L君素有雅趣,对节肢动物之美别有会心,尤爱观察其织网之巧,常叹自然之神奇。此诗或为借物抒怀,以寄幽思?”
林晓月:“……”
这次,她连嘴角都抽不动了。
把兰斯怕蜘蛛的弱点,和他私下可能存在的、酸溜溜的文艺创作(那本画册!),结合起来,包装成一个“多愁善感、热爱自然、乃至对蜘蛛都抱有诗意观察的文艺皇子”形象?!
这比直接说他“怕蜘蛛怕到昏厥”狠毒一百倍!
因为“怕蜘蛛”可以解释为“某种特定恐惧症”,虽然丢人,但还算“病症”。可这种“对蜘蛛充满诗意的恐惧/迷恋”的设定,直接把他的弱点变成了一种……古怪的、引人遐想的、足以让人在背后窃笑一辈子的“个人特质”!
而且,同样无法公开反驳。难道兰斯能跳出来说“不!我写这首诗的时候想的不是蜘蛛!我恨死蜘蛛了!”?那只会越描越黑。
“这也是今天一起流传开的。”叶辰合上册子,“两篇特稿,分别针对两位殿下最隐秘、也最脆弱的‘点’。精准,优雅,且极具传播力。现在,恐怕全帝都的贵族,都在‘欣赏’大皇子殿下的‘公主裙风采’和二皇子殿下的‘蜘蛛颂歌’了。”
陆云舟推了推眼镜,眼中闪过一丝锐光:“舆论战升级了。从之前散播丑闻、制造对立,转向了更具羞辱性、也更难防范的‘人格解构’和‘形象娱乐化’。这不再是简单的攻击,而是要把他们从高高在上的政治人物,拉下神坛,变成供人取乐、评头论足的‘八卦主角’。一旦这个印象形成,他们的权威和威慑力,会大打折扣。”
“而且,”林枫从地下室上来,手里拿着个正在微微震动的魔导仪器,“魔网加密频道监测到,关于这两篇特稿的‘衍生创作’正在快速增加。有人根据‘公主裙’的梗,画了套四格漫画。有人把‘蜘蛛颂歌’谱了曲,编成了调子古怪的吟游诗。传播速度极快,加密方式很高级,我的追踪算法暂时被绕过去了。背后有高手在推动。”
叶辰点头:“这就是我说的‘创意’和‘传播’。当丑闻本身足够‘有趣’,且包装和传播方式足够‘高明’时,它会自我增殖,形成舆论海啸。我们之前的交易,更多是一对一的精准打击。而现在,有人开始玩‘一对多’的饱和式舆论轰炸了。”
林晓月靠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她想起了沈老师的话。舆情。要掌握舆情。
现在,有人用更刁钻、更恶毒的方式,在操控舆情,攻击她的两位“刺头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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