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伤口,越是捂着,越是容易溃烂流脓。有些矛盾,越是回避,越是容易积重难返。
叶辰的“黑料升级”战术,像两把淬了奇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亚瑟和兰斯最不愿示人的软肋,然后还体贴地拧了两圈。效果是显着的——“公主裙”和“蜘蛛颂歌”的梗,以惊人的速度渗透了帝都的每一个社交角落,从贵族沙龙的窃窃私语,到市井酒馆的哄堂大笑,成为这个秋天银辉城最辛辣、也最无法明面谈论的“公共秘密”。
两位皇子,以及他们背后的庞大派系,自然感受到了这刺骨的羞辱和随之而来的威信流失。但正因为攻击来自“民间娱乐”的层面,且手法隐蔽刁钻,他们无法像应对政治攻讦那样,用权力、法律或武力直接反击。公开驳斥?只会让笑话更广为流传,并显得自己气量狭小。追查源头?《帝都月下谈》的背景神秘莫测,街头巷尾的流言更是无迹可寻。报复泄愤?找不到明确目标,且容易激起更大的反弹。
于是,憋闷、怒火、猜忌,像地窖里发酵过度的劣酒,在他们胸中不断酝酿、膨胀,寻找着任何一个可能的出口。
这个出口,很快就找到了彼此。
“砰!”
御书房偏殿,临时用作“皇子联合办公处”的房间内,一个精美的青瓷墨水瓶被狠狠地掼在地上,碎片和墨汁四溅,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晕开一大片狰狞的污迹。
大皇子亚瑟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他刚刚看完一份来自东境军镇的紧急军情抄报——上面例行公事地汇报了防务,但末尾“不经意”地提到,当地驻军最近在流传一个“关于帝国未来支柱幼年趣闻”的段子,虽已严令禁止,但“影响士气,盼殿下明察”。
不用猜,他也知道是哪个“幼年趣闻”。
“混账东西!”亚瑟低声咆哮,目光如刀般射向房间另一端,那个正坐在书案后,看似专注地批阅着一份关于南方水渠修缮预算文件的二皇子兰斯。“有些人,自己屁股底下不干净,就只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诋毁他人,转移视线!真是龌龊至极!”
兰斯手中的羽毛笔微微一顿。他抬起眼,脸上依旧是那副无懈可击的温和表情,只是眼底深处有一丝极力压抑的阴郁。他放下笔,拿起旁边侍女刚刚换上的、温度适宜的红茶,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口,才缓缓道:“皇兄何出此言?可是东境军务有何烦难?若有需要弟弟协助之处,但说无妨。至于些无关紧要的流言蜚语,皇兄何必动怒?清者自清。”
“清者自清?”亚瑟冷笑,几步走到兰斯书案前,双手撑在桌面上,俯身逼视着他,“兰斯,别跟我装糊涂!那些关于‘蜘蛛’、‘情诗’的污言秽语,是从谁那里流出来的,你心里不清楚?怎么,自己那点见不得光的癖好和酸诗被人挖出来了,脸上挂不住,就想拖我下水?用那种……那种可笑的图画来羞辱我?!”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有些变调,带着嘶哑。提及“图画”,显然是指那篇“公主裙”特稿。
兰斯的脸色终于微微白了一下,握着茶杯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但他依旧维持着镇定,甚至嘴角还勾起一丝极淡的、带着嘲讽的弧度:“皇兄此言差矣。弟弟从未听闻有什么‘蜘蛛情诗’。至于皇兄所说的‘图画’……弟弟倒是略有耳闻,据说画风怀旧,充满童趣,想来是有人感念皇祖母的慈爱,才作此追忆。皇兄如此反应,倒显得……有些心虚了?”
“我心虚?!”亚瑟勃然大怒,猛地直起身,一拳砸在书案上,震得茶杯乱跳,“兰斯!收起你那套阴阳怪气的把戏!我告诉你,别以为搞这些小动作就能动摇什么!帝国未来,靠的是武勋和实力,不是几首歪诗和躲在女人裙子后面的童年!”
“女人裙子”几个字,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了兰斯最敏感的神经。他脸上的平静面具终于出现了裂痕,霍然起身,碧绿的眼眸中燃起冰冷的怒火:“亚瑟!你放肆!皇祖母遗物,岂容你如此亵渎诋毁!帝国未来,更非你一介武夫可以独断!治国需文治武功兼备,需心怀仁慈,明察秋毫,而非如你这般,只知逞匹夫之勇,贪口腹之欲,连甜食都控制不住,徒惹人笑!”
最后一句,直接戳中了亚瑟最近的另一个痛点——蜂蜜姜糖和潜在的龋齿。
“你——!”亚瑟气得浑身发抖,猛地伸手去抓腰间的佩剑剑柄。
兰斯也毫不退让,法袍无风自动,身周隐隐有淡紫色的魔力光晕流转。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侍立在角落的内侍和书记官们吓得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门外的皇家侍卫似乎感应到屋内气氛不对,手也按上了武器。
一场皇子之间的全武行,眼看就要在这象征帝国最高行政效率的“联合办公处”爆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咳咳。”
一声苍老、疲惫,但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咳嗽声,从门口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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